葫蘆角在狹窄、塵土飛揚的縣公路上幾乎只是一個停靠點。
到了晚上,十字路口一片漆黑,陰森森的,連交通訊號燈都沒有亮。
右邊是一個加油站,正對面是一個小小的雜貨店,當天很早就關門了。
羅古把新聞車開進了加油站,幾乎停在了小辦公室的門口。
裡面有個年輕人正在收銀機裡數著零錢,一聽到動靜就猛然轉過身來,把手伸到櫃檯下。當羅古進來的時候,他把手藏了起來,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攝影師。
“別緊張,兄弟,”羅古說,他猜加油站老闆可能害怕遭到搶劫。“我們是榕城新報報社的,需要一點情報。”
“你想知道什麼?”年輕人仍然把手藏在櫃檯下。
“我們在找我們的一個朋友,他可能幾分鐘前坐計程車來過這裡。”
“過去一個小時裡沒有計程車經過這裡,”加油站的人說道:“晚上這個地方特別荒涼。我應該早早就關門了,只是我預計有一輛卡車要在這裡加油。”
“能把槍收起來嗎?”羅古尖銳地建議道:“我們不是來搶劫你的。我們看起來像壞人嗎?”
“不,你們不像,”那人承認道:“但我以前上過當。過去六個月裡,這個加油站被盜了三次。就在兩週前,一對男女在大約這個時間停在這裡——他們看起來不錯,說話也很輕鬆,但他們拿走了我的485元現金。”
“我們真的是從榕城新報來的,”王麗麗向他保證道:“我們很擔心一個朋友,他今晚從醫院溜走了。他出了事故,神志不太清醒。如果我們找不到他,他可能會遇到大麻煩。”
她的話似乎讓加油站的人相信他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無錯書吧他把左輪手槍扔進收銀抽屜裡,用更友好的語氣說:
“我想你們不是什麼可疑分子。不管怎麼說,如果你今晚搶劫收銀機,你也得不到多少錢。我只收了375元。不值得我加班。”
“你說今晚沒有計程車經過這裡?”羅古不耐煩地問道。
“有汽車經過,但沒有計程車。”
“這些路通向哪裡?”
“一條通往瀟縣。另一條路不太通——只通往沼澤地。”
“沼澤路上有房子嗎?”羅古問道。
“有個老捕獵者住在那裡,還有霍垣西家的農場也在那邊。離這裡最近的是吳馨,吳寡婦的房子。”
“有多遠?”
“哦,不超過五、六公里。”
“吳馨有車嗎?”羅古隨口問道。
“她?”加油站的人笑道:“別開玩笑了!她有一輛丈夫去世時留下的破車,但她很少把它開出車庫,連輪胎都不常打氣。”
王麗麗和羅古詢問了去寡婦家的路。
“你不會找不到的,”加油站的人回答道:“沿著沼澤路一直走大約四公里。你會在獅子路右邊遇到的第一座房子。但你現在不太可能找到寡婦,她天一黑就睡覺了!”
在公路上,羅古和王麗麗討論下一步的行動。陳文傑沒有在葫蘆角出現,這隻能部分緩解他們的焦慮。現在他們只能猜測他是否留在海市,或者開車經過加油站時沒有被看到。
“既然我們已經到了這裡,為什麼不去吳馨家看看呢?”羅古提議道:“她可能見過陳文傑。而且,我們可以問問她關於她那輛車的事。”
沿著坑窪不平的路顛簸著,他們不久就拐過一個彎,看到了一條側路上的一個小方形的房子,即使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它也有一種堅固耐用的外觀。
“那一定是那個地方,”羅古決定放慢車速。“沒有燈光,我想她已經上床睡覺了。”
“我看到後面有燈光!”王麗麗說道:“有人起來了!”
羅古猛地停下車,停在一個高高的信箱旁邊。一條磚砌的小路被雜草堵塞,通向前門,一直延伸到後門廊。
透過一個未掛窗簾的窗戶,他們看到一個高大的、健壯的女人正在廚房裡給油燈加油。
當羅古敲門時,他們看到她嚇了一跳,迅速伸手去拿房間角落裡的一支獵槍。
“誰在那兒?”她厲聲問道。
“我們是從海市來的,”王麗麗回答道。
聽到是女聲後,這位寡婦放心地開啟了門。她比他們高出一個頭,穿著白色襯衫和長長的黑色裙子,裙襬拂過廚房光禿禿的地板,顯得有些古怪。
“晚上好,”王麗麗說道:“希望我們沒有嚇到你。”
寡婦慢慢地打量著他們倆。她把獵槍放在一邊,然後平靜地說:
“你們好像嚇到我了。這個時間不習慣有客人來訪。你們想要幹什麼?”
羅古訴說了他們尋找陳文傑的情況,並仔細描述了這位陳文傑的特徵。
“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吳馨立刻說道:“除了霍垣西外,這條路上沒有人來過。”
“順便問一下,你開車嗎?”羅古問道。
“如果可以不碰它的話,我就不開車!汽車是文明的毀滅者!上次我試圖開車進城,直接撞上了一棵大懸鈴木,差點把我的牙齒都撞掉了!”
“所以你把車賣了?”羅古插話道。
“它現在還在車庫裡。霍垣西家的那個不中用的年輕人,霍武,一年前想從我這兒買走它,但我直接拒絕了他。”
“他出的價不夠嗎?”王麗麗好奇地問道。
“不是那個問題。首先,我對霍武沒什麼好感!其次,那輛車是我過世的丈夫的,我不想讓任何人再開它。”
“那你今天沒有開車出去,也沒有借給別人?”
“沒有,我沒有!我說,你們到底想問這些問題的目的是什麼?”
“今天下午你的車在海市出了一起事故,”羅古解釋道。
“你說什麼?”女人問道:“你肯定是瘋了!我的車一個月沒離開過車庫了。”
“我們可能弄錯了,”王麗麗承認道:“這輛車的車牌號是K-4687。”
“那是我車的車牌號!”吳馨喊道。
“至少我記得是這樣!”
王麗麗和羅古走進了一個乾淨的廚房,廚房裡瀰漫著下午做的辣醬的香氣。桌子上擺著一排排密封的瓶子,準備送到地窖裡。
吳馨點亮了一盞燈籠,將一條羊毛披肩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跟我來,”她吩咐道。
她快步沿著一條小路走去,領著他們來到一個遠離道路、搖搖欲墜的車棚。
女人開啟了大門,大門在嘎吱作響的鉸鏈上向後搖擺。
她舉起燈籠,把光線照在車棚的地板上。
“不見了!”她喊道:“有人偷了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