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麗和陳寶生繼續穿過工作間，她注意到許多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當他們找到葉妮妮時，她正俯身在砂輪機上，不自然地抬起頭來。她正在研磨幾塊金屬片，並用千分尺測量每個金屬片。她的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油漬，整個人看上去好像非常的疲憊。

突然，葉妮妮轉動了一下機輪，機器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嘈雜聲。領班連忙跑了過來，把機輪轉了回去。

“我做了什麼?”葉妮妮喘著氣，緊張得渾身發抖。

“你忘了拉這個操縱桿了。”領班簡潔地說道：“一個零件也毀了！現在試著想想你到底在做什麼，然後再開始工作。”

王麗麗和陳寶生連忙走開了，不想讓女孩因為他們在身旁而更加尷尬。但幾分鐘後，在離開工作間時，他們又從葉妮妮的機器旁邊經過。這一次，她沒有看見他們，直到他們幾乎站在她身邊。

“怎麼樣了，妮妮?”陳寶生友好地問道。

葉妮妮抬起眼皮，似乎忘了手中的工作。當她機械地將金屬與機輪對齊時，她的手指在那裡停留了一會兒，似乎停止了思考。再過一會兒，她的手指就會被機器無情的壓碎。

王麗麗嚇壞了，她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事。

“葉妮妮!”她叫道。

出於本能，她伸手把女孩的手從快速轉動的機器上拉開。機輪只差一點就要壓到葉妮妮的手指了。

領班又跑了過來，顯然是生氣了。關掉機器，她要求知道出了什麼事。

葉妮妮虛弱地把頭靠在桌子上，試圖恢復鎮靜。她的臉失去了血色，渾身發抖，就像得了寒熱病一樣。

“謝謝你,”她說斷斷續續地對王麗麗說道：“我…我不知道今晚是怎麼回事，我不知怎麼搞的，手腳不聽使喚了。”

“你現在最好出去散散步，”領班建議道，態度稍微緩和了些。“去散一個長長的步，然後喝一杯酒或者喝一點其他什麼東西，你或許會感覺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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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也學不會，”葉妮妮哽咽著說。

“你當然能學會。每一個人都要經歷一個初學者的階段。你去喝一杯酒吧，這樣你就會感覺好一些的。”

“讓我和你一起去吧，”王麗麗拉著葉妮妮的胳膊說道。

她們沒有再說話，在一排排機器之間穿行。更衣室，葉妮妮一屁股坐在長凳上，雙手捂著臉。

“我今天晚上感到緊張和心煩意亂，”她為自己找了個藉口：“完全掌握不了機器工作的門道。”

“那你為什麼不放棄呢？你真的有那麼缺錢嗎？”

“其實也沒那麼缺錢，”葉妮妮誠實地承認道:“我一心想上大學，可是爸爸咬咬牙還是能籌到這筆錢的。只是他去年在經濟上遇到了些困難，我想多少要做點什麼比較好。”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當工廠工人的料。”王麗麗接著說道：“你知道今晚你差點失去幾根手指嗎?”

“是的，”葉妮妮後怕道：“我會永遠感激你的，麗麗。剛剛廠長在辦公室說的話讓我有些心煩意亂，我現在完全沒法集中精力到工作上。”

“我想可能就是這樣。好了，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就把剛才的整件事都忘了吧。”

葉妮妮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水龍頭處灌了幾口水。“我現在得回去工作了，”她強笑道：“首先，我要給自己找一塊乾淨的手帕。”

女孩用脖子上繫著的鑰匙開啟了她的儲物櫃。

在地板上有一件從鉤子上掉下來的皮夾克。

葉妮妮把它撿起來時，一件沉重的東西從其中的一個口袋裡滑了出來，撲通一聲掉在了鎖櫃的鐵皮地板上。

她迅速彎下腰去把它撿起來，尷尬地試圖擋住那個東西，不讓別人看到。但她沒辦法瞞著王麗麗，她就站在後面。

從皮夾克裡掉出來的東西是一個小的黃銅配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