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陽看著謝聆韻渾身冒煙,手裡碩大的鳥蛋,不由得以手扶額。
謝聆韻也沒想到,朔陽此時正在院中喝茶。看他一臉嫌棄的樣子,自己也十分不好意思,將捧著蛋的手背了過去。
不好意思的笑笑,風一樣跑回房內洗漱換衣服去了。
其實她也不想偷人家赤火鳥的蛋,只是鳥巢旁邊那兩隻鳥打的厲害,這蛋就在巢邊上,都快被吹掉了。
她本想悄悄抱回來養,卻沒想到雌鳥回來了,看見那倆雄鳥和自己,一陣火就噴出來。
兩隻雄鳥體型小、速度快,一轉眼就跑沒影子了,只剩自己可憐,被雌鳥追。她也沒空去把蛋放回去,事已至此,她只能把蛋帶了回來,說起來也不知誰更可憐。
這一遭讓謝聆韻在屋裡待了好些日子,生怕被赤火鳥追來尋仇,直到楓燭島近在眼前。
朔陽派去仙僕,告訴謝聆韻已然到了目的地,問她是否要一同登島。
謝聆韻抱著赤火鳥蛋,表情糾結了一下,最終決定放下蛋和朔陽同行。
這鳥蛋看起來靈力穩固,一時半會兒不會孵化,在朔陽身邊想來那雌鳥也不敢過來,大不了自己一直跟著朔陽就是了。
這一段日子一直待在小院中,忽然出來,謝聆韻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新鮮非常,她看著不遠處的島嶼,算了算腳程。
“這還需好一會兒才能到,我先去煮一壺靈酒。”
說完她縮回小院裡,拿出早些年從夢機仙君那裡偷出來的好酒,說是好酒,她卻沒喝過,夢機仙君說要等她修為有所成才能喝。
謝聆韻嘿嘿一笑,如今自己也算是有些修為了,前方風景甚美,不如以景助興,痛飲一番。
她小時候跟著孟紀後頭,在遠處見過孟紀為父親煮酒,現在也學著師兄的樣子。
一壺酒,幾顆靈果,又加了些仙露、靈花。
隔水加熱,加熱的器皿是夢機仙君特製的酒器,碳火在下邊舔舐時,水中會有星河流淌,水汽蒸騰時會變成些許靈鳥,圍繞中間的酒緩緩遊動。
祥雲蒸騰發散後,整個院子裡都是仙鶴、靈禽,還有靈動的錦鯉遊蕩其中。
朔陽本來在自己屋裡,忽然聞到一股酒氣,沁人心脾。
推開門就看見,謝聆韻在院中的茶臺上煮酒,滿院的酒氣飄散,很是漂亮醉人。
明明還沒喝酒,謝聆韻整個人都被酒氣燻得軟和起來,面頰桃粉、眼神飄忽,看著就要倒進酒鍋裡去,朔陽連忙上前,把謝聆韻撈回來。
“酒煮的倒好,怎麼不知道躲著點酒氣。”
朔陽撈著謝聆韻的腰,可醉了的謝聆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順著朔陽的勁就靠在了朔陽腿上,仰面一倒。
謝聆韻整個人像一灘水,一隻手著實捧不起來,朔陽看她倒在自己身邊,十分豪邁的姿勢,心中也很是無奈。
再看她一眼,就看到了謝聆韻修長的脖頸,又瞧見了那桃粉的面容,心中的無奈變成了憐愛。
馬車停在了楓燭島邊上,三五日也沒有動彈,不曾聽聞車上有什麼動靜。這島上的仙禽靈獸,紛紛過來,在車周圍繞了幾圈,又離開。
車上的謝聆韻那日被朔陽抱了回去,一連睡了好幾日,天昏地暗。迷迷糊糊醒來時,完全記不起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在煮酒。
煮酒!怎麼煮著煮著自己暈了!謝聆韻連忙推門出來,茶臺上空空如也,唯有水壺中的水還在蒸騰水汽,備著給朔陽煮茶用。
謝聆韻眼睛瞪大,不由唉叫一聲。
“我的酒吶!”
屋內的朔陽,聽見謝聆韻鬧出的動靜,差點笑出聲來。這小仙真是沒一日消停,每每鬧出些笑話,叫人忍俊不禁。
“我的靈酒,我好不容易偷的,我一口都沒喝啊!”
朔陽實在不想聽她哭了,推了門出來。
“莫要哭了,本尊給你收著呢,等你修為到金仙再喝吧。光酒氣就能燻暈了去,還敢煮酒。”
謝聆韻聽著自己的靈酒還在,喜從心來,又聽聞自己竟然是被酒氣燻倒,簡直想刨個坑來埋了自己。
手腳都不聽使喚的蜷縮幾下,慚愧的說。
“多謝神君,小仙記住了。”
說完她正要轉身,卻被朔陽叫住。
“莫要回去了,楓燭島已到,隨我上島吧。”
謝聆韻乖乖的跟在朔陽身後,車架旁的生靈見這車上出來人, 受了驚嚇,紛紛跑開。
倆人沉默著走在山林間,山野中沒有道路,朔陽走過時,用靈力將前面的樹枝蔓草都清理了。
謝聆韻在後邊,亦步亦趨,只覺得這山上的路也不難走,漸漸的分了心。她東看看西望望,沒見過的花草、鳥獸,越看越新鮮。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來到了山腰上。這裡依託山壁有一個深潭,上方瀑布飛瀉而來,衝入水潭中,激起滿山的水霧。
水潭並不大,水質清澈,透光見影,其中魚兒皆若空遊無所依。
朔陽將一縷靈力探入水中,攪擾了水中魚兒。不過盞茶時候,這股靈力就從水中抽離,帶回來一顆石頭,謝聆韻還未看清,就被朔陽收回袖中。
忽然間,謝聆韻感覺,鍾靈毓秀的楓燭島,好像變了,可是又說不清哪裡變了。
朔陽也感受到了,與謝聆韻的緊張不同,他對這種改變並不驚訝。只見朔陽從乾坤袋裡取出了一顆綠瑩瑩的種子,投入水潭中。
水面無風而動,彷彿被一隻巨大的手緩緩攪動,周圍的靈力也跟著翻湧起來。不多時,水潭邊長出來一棵翠綠的柳樹,眼看著從柔弱柳枝長成了足以遮蔽水潭的大樹。
柳樹蜿蜒生長、從岸邊斜插入空,剛好遮蔽了整個水潭,柳枝垂下,輕撫湖面。
謝聆韻又感到了些許變化,這裡變回了之前的樣子,除了這棵樹,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
朔陽走到樹下,割破指尖,滴了些血到樹根上,瞬間就被吸收。
謝聆韻見狀心中有了猜測,朔陽恐怕是來取回自己留在此地殘餘的生機,可生機一去,這座島恐怕就要生靈凋敝,成為荒島了。
他不忍心,顧留下生機充沛的種子,又滴下神血,填補他取走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