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晚整個人瞬間就火起來了,大聲怒道:“你自己沒本事答題,不得美人歸,何苦要來怪我們兄弟,現如今,答個題都成錯誤了?”
男子不願聽她辯解,“騰”的起身,氣憤地給了她當胸一腳。
玉晚瞬間向後倒去,砰的一聲實實在在撞到青石磚牆上。
玉晚痛得悶哼一聲,像條蟲一般立時蜷縮成一團。
“白夙鳶是我花錢一手捧紅的,今夜答題前,我本就與鴇母說好如若無人能答題,我便砸銀子買她的時間,再趁機將她辦了。”
“三個月了,都無人能答出她的題目,你們倆的出現不僅破壞了我的計劃,還讓白夙鳶看上了你!讓我怎能不生氣!”
“我?看上我?”
此刻的玉晚真是有苦說不出。
玉晚盯著男子,極力壓制身體上帶來的痛苦,臉上透出一股不贊同的怒氣,說道:“這位大哥,你抓錯人了,請你仔細看清楚,白姑娘喜歡的人是我兄弟,而不是我,她崇拜的人也是我兄弟,我還沒有那個魅力能吸引到她。”
“你……應該去抓我兄弟,喏,剛才我們就在羨仙閣門口分的手,他往西,我往東。不過你現在去追他,肯定也追不上了。”
“更何況......也是你自己學藝不精,你......若是胸有點墨,又怎會需要寄希望於無人能答題,需要花錢去買人姑娘的時間呢。”
這番話將男子徹底惹火了,他惱怒得口不擇言,聲音尖利道:“快!把她的嘴重新捂上,給我往死裡打,打完了再去追查他的兄弟,一起辦了!”
玉晚深知無人能救她,緩緩閉上雙眼,默默忍受隨之到來的疾風驟雨般毆打。
他們的拳腳高高地揚起,呼嘯的拳風劈頭蓋臉地落在她的身上,頓時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青淤傷痕,鑽心的疼痛猶如烈火炙烤一般,瞬間傳遍全身。
劇烈的疼痛使玉晚接連打了幾個哆嗦,喉嚨裡根本發不出求救的聲響,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額頭上冒出一層層的冷汗,很快大汗淋漓,猶如雨下。
劇烈的痛苦讓玉晚心神逐漸渙散,神思恍惚間,惱卓瀟給她留個爛攤子自己收拾;惜自己沒有時間與父母親告別、看不到大姐出嫁;恨自己心中有話卻一直未能言明......諸如種種。
忽然,玉晚的頭部受到重創,頭套掉落,散出如雲黑絲。
砸向身體上的拳腳驟然停歇。
色眯眯的驚呼聲從遙遠處傳來:“老大,原來這是個女的!難怪它剛才說白姑娘不會看上她,竟然沒誆咱們!”
“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本想著今夜花錢奪了白夙鳶的初夜,沒成想,誤打誤撞綁了另一個姑娘,還是個不花錢的!”
其中一個跟班扳正玉晚的臉蛋看了半晌,讚歎道:“老大,這女的竟然比白姑娘還美上三分。”
男子狂笑道:“那今夜哥兒幾個一起輪流把她辦了,我先來!”
玉晚聞聽此言,心中立時大駭!
她費力地睜開迷濛雙眼,竭盡全身之力撐起身子往後躲,聲音哆嗦說道:“你們......不要過來!我家公子......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家公子是何方神聖?說出來讓我見識見識!我倒要看看在這揚州城,還有誰能大過我去?連那杜知府都要在我面前點頭哈腰,你家公子又是什麼東西?”
“哼!我擔心說出來,你會嚇得肝膽俱裂!他……就是戶部尚書柳延喬!”
玉晚並不敢真的將雲弈的身份說出,他的行蹤隱秘,一旦洩露她亦是死罪。只是希望能把姨父搬出來,以此威懾到眼前的兇徒。
誰知他並不上當,還是色心不改地一步步向她走近。
男子那雙髒手摸向玉晚的臉頰,玉晚登時覺得無比噁心,想撕下自己這張臉皮的心情都有。
“小娘子,不管你是誰的親戚主子,良宵苦短,今夜就讓你來伺候我吧!”
話音未落,男子抓住玉晚的雙肩,俯臉下來就要輕薄她。
玉晚發抖的雙腿在泥土上亂蹬亂踢,絕望的雙眼瞪得極大,嘴裡發出一聲聲驚恐的慘嚎。
在男子即將靠近玉晚的瞬間,她鼓動全身所有氣力,閉上雙眼,將滿溢胸腔的羞憤和絕望怒吼出來。
“不!”
痛苦的慘叫聲響徹大地。
男子瞬間怒火陡生,一巴掌就摑到玉晚臉上。
玉晚被打得額頭磕絆在青牆上,頓時額頭被撞開,鮮血直溢。
玉晚吃痛幾聲,費力掙扎,額上的傷傳來一陣陣刺痛,忍不住眼淚滾落。
“臭娘兒們,還敢喊!你以為這麼晚了還有誰能救你?乖乖地陪爺玩兒兩把,伺候舒服了,興許我還能將你納回府中當九姨太,哈哈哈哈!”
額上的鮮血涔涔直下,與汗水混合在一塊遮住玉晚的半邊眼睛。
玉晚勉力睜開黏連的睫睛,衝男子臉上啐了一口唾沫,寒聲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男子氣得臉部表情已然扭曲,他抹去面上唾沫,再一次結結實實地掌摑了玉晚。
玉晚痛苦地呻吟幾下,喉嚨裡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從口腔裡湧出,順著嘴角淌落下來,將前胸暈染得一片血汙。
“哼,看你如此剛烈,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今夜本就是有人讓我取你性命,無論我要不要你,你都是要死定的!”
玉晚震驚至極,原來自她離開雲弈後就一直有人尾隨她。
是誰?
是誰要將她往死裡逼?
“你想知道是誰,去地府後再想吧,一會兒我就讓你體驗下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兄弟們,上!”
玉晚心知今夜定是逃不過此劫,遂安靜閉上雙眼,做好準備撞頭而死。
也許死了以後可以像之前看過的話本子一般,穿越回自己的世界也不一定。
只是雙親和兄弟姐妹們要為她難過一陣子了,請恕孩兒不孝,讓你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誰知,等來的不是意料之中的瘋狂暴力,而是聽到男子的吃痛聲。
玉晚內心很困惑,但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無力睜開雙眼一看究竟。
雖不能睜眼,臉上卻能感受到一股罡風烈卷襲來。
伴隨而來的是那三名男子的求救聲。
下一瞬,玉晚聽見衣袍窸窣聲響,有腳步聲向她走近,那步履堅定卻又不敢確信。
“撕拉”的一聲。
玉晚被束縛的手腳被瞬間解開。
他像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將她輕柔扶起攬入懷中,急切地在黑暗裡尋找她的氣息。
一陣熟悉的清冽香氣襲入鼻端,蔓延到玉晚的五臟六腑,瞬間減緩她的傷痛。
那是她蜷過的寬闊胸膛,是她曾經貪戀過的溫暖!
“玉......玉兒?”
宋澄的聲音顫抖而哽咽,擁抱的力度緊得像是要將玉晚擠進身體裡,生怕她像一陣霧氣般散開。
玉晚想回抱安慰他,手臂抬了抬卻又無力垂下。
掉落的瞬間宋澄接住她的,緊緊攥在手裡,放在他的臉頰上。
玉晚觸碰到宋澄的臉頰有溼意,還帶了點血腥味。
她心中一揪,以為是宋澄受傷了,努力衝破喉嚨的堵意,囁喏道:“你......終於......來......了!”
宋澄驟然聽到玉晚的回覆,如同失而復得般慶幸。
他情不自禁地親吻玉晚的額頭、眼睫,再小心翼翼地抵著她的額,無限愛憐地摩挲她的鼻尖。
語氣既憐惜又抱歉,“對不起,我來晚了!害你受苦。”
玉晚輕輕搖了搖頭。
“只要是你,就很好!”
此刻,當他們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呼吸慢慢同步,就像彼此的心跳交織在一起,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和滿足。
突然,玉晚的眼睛驟然感受到一晃而過的冷冽光芒,不好的直覺讓她掙扎著睜開雙眼。
那男子高舉鋼刀,面露兇光,正欲揮刀向宋澄。
玉晚腦袋“嗡”的一聲,顧不上身體上鑽心的疼痛,高聲大喊:“小心!”
宋澄驚言,臉色一變,迅即轉頭拂袖大力一揮,瞬間將男子揮退十步以外。
他手中的鋼刀在空中甩出一個拋物線,轉瞬直插地面。
月華照耀下,更顯寒氣凜冽。
“找死!”
宋澄內力極強,他虛空伸出猶如利爪一般的手掌,緊緊控制住紅衣男子的脖頸,用力一提!
只見男子雙腳離地,往上一帶,他的身體騰空而起。
宋澄單手使力,五指關節緊抓,指甲深深扎進男子的肌膚。
男子瀕死掙扎,雙手握住自己喉嚨,想要掙脫窒息感,雙腳在半空中胡亂飛踢。
宋澄大手一揮,將他呼嘯著往青牆上一扔。
巨大的甩力讓男子霎時口吐鮮血,顫抖著跪在跟前,嘴裡胡亂說著:“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宋澄仍不解恨,欲再次出手。
玉晚心中尚有疑問,想先了解清楚,遂阻止了他的動作。
玉晚看向男子,寒聲問道:“到底是誰要取我的性命?”
男子臉色有些難為情,似在掙扎猶疑到底該不該說。
宋澄也不與他多言,再次舉起手。
男子知道他的厲害,立馬俯身求饒道:“我說!我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要你的命,你倆上了白夙鳶的房間後,我見實在沒勁就離開了羨仙閣。半路被一個男人攔下,問我要不要雪恥,他告訴我,如果我幫他們殺了你,不僅幫我得到白夙鳶的初夜,還許諾給我五十金。我當時酒蟲上腦,便直接答應了他。”
“然......然後,我一直守在羨仙閣門口,等著你們出來,本想將你倆一網打盡,可誰知你們倆竟分道揚鑣。那僱主只說要你的性命,沒說一定要你同伴的,我便只尾隨你一人。”
聽了半晌,似乎一點有用的資訊都沒有。
玉晚淡淡掃了他一眼,不高興地繼續等他回話。
男子小心翼翼覷了一眼玉晚和宋澄的神色,知道對他的回答並不是很滿意,趕忙絞盡腦汁繼續想線索。
“對了!對了!那個男人不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他......沒有鬍子!說話還有些尖裡尖氣的。”
“像......像是太監?”
“對!就是宮裡的太監!”
玉晚和宋澄相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的眼神中都讀取到了疑惑。
宮裡有誰會想殺她?
這人首先得清楚知道她的行蹤,其次還要對她不滿。
滿足這兩項條件的,是因嫉妒而失去良知的雲弈良娣?亦或是潛藏在她身邊表面和善,實則用心險惡的女伴們?
哼!
果然,以前的她還是太單純了,在這深宮當中,一步行差踏錯便是置自己於危難之中。
而這些災禍的種種源頭,皆是因為雲弈對她過於關愛和呵護才釀成。
玉晚不禁暗歎,雲弈啊雲弈,他可知他的愛對她既是負擔,亦是催命符!
她本無心捲入宮廷的鬥爭中,卻在雲弈的介入下一步步深陷旋渦,成為暴風的中心。
可無論是何種原因,都不是你們能隨意對待她寶貴生命的理由!
宋澄看玉晚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樣,溫柔的替她整理亂髮。
“玉兒,你若累了,便在我懷中休息一會兒。”
玉晚順從地點點頭,似小貓般伏在他的頸窩。
男子匍匐向前,求饒道:“大人!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而且我們也沒怎麼傷害您的朋友,還請您高抬貴手。”
宋澄低頭看向玉晚原本柔嫩的肌膚上滿是烏青的淤傷,額頭和嘴角開裂的傷口,纖細的下巴上紫黑色的掐痕,十分扎眼。
手腕、腳腕處一道道勒傷的痕跡,表皮已經劃破,淡色的紅慢慢滲出,有種割腕的觸目驚心!
如此傷痕累累,落在宋澄眼中,覺得此人被千刀萬剮了都不為過!
他伸出微顫的手輕輕闔上玉晚的雙眼。
輕柔說道:“玉兒,答應我,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睜開眼睛。”
玉晚輕點了點頭。
宋澄眼中殺氣漸聚,手中瞬間蘊滿無數利刃。
他手指陡然一鬆,力量消散,利刃驀然彈射飛出。
只聽嗖的一聲破空之音響起,利刃裹著一股冷冽的勁風,閃爍著銳利的寒光,在虛空中閃電般穿梭而過,倏然射中獵物。
身周瞬間如死水般平寂。
耳邊傳來如水的滴答滴答悅耳聲,無盡的血色霧氣在空氣中繚繞。
陣陣冷風捲起空氣中的腥氣,令人聞之慾嘔。
玉晚沒睜開眼睛,也能想象現場猩紅的血水,匯聚成河!
宋澄擔心她看見這樣的畫面後,會害怕他的冷厲手段,害怕他在她心中的溫潤形象不復存在。
殊不知,玉晚很歡喜宋澄為她生氣憤恨的模樣,證明他心中有她。
對於傷害她的人,一律不輕饒、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