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張氏一開口,就是各種口吐芬芳。
汙言穢語脫口而出,更是上句不離爹孃二字,下句又咒她斷子絕孫。
最後還衝她啐了口老痰說:“來啊!你是兇得很嘛!打我呀!”
林桃從來不慣著這種嘴臭的人,撲上去,對著張氏的臉就是一頓大耳刮子。
如放鞭炮般一連串清脆的耳光聲,把在場的人都嚇傻了。
被按在地上的張氏,耳朵裡嗡嗡響,眼睛更是一片模糊,整個人天旋地轉的。
別說還手了,她想張嘴喊聲救命都做不到。
林桃右手一耳刮子下去,嘴上也罵道:“罵人不帶娘,你不懂是吧?”
左手隨即也抽到張氏臉上:“你難道不是娘生爹養,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啪!”
“既然你娘沒教你出門在外,要懂得尊重,老孃今天就讓你明白一下,天是王大,你不是王二!”
“啪!”
“你
“救……”
“啪啪!”
“救命。”
里正爺這才使著婆子們上來扯架。
林桃被拉開時,又送了幾個大飛腳給張氏。
等張氏被人扶起來時,臉上全是一個蓋一個巴掌印,而那張滿嘴芬芳的嘴,此刻腫得跟豬鼻拱似的。
林桃一抽手,張氏嚇得驚叫連連的往村民身後躲。
旁邊幾個和原主不對付的婆子,直道:“哎呦!不就罵幾句嘴嘛,咋還真下這麼狠的手喔。瞧瞧大拿家的那張臉,腫得都不成人樣了。也太可憐了。”
林桃質問:“可憐?她要是說你閨女出門被人嗶嗶嗶,咒你兒子生娃沒屁眼,咒你男人不得好死,你能可憐她?”
那婆子當即不吭聲,躲去了一邊。
林桃指著張氏說:“下回再滿嘴噴糞,小心你那張嘴!”
張氏渾身顫抖的縮去眾人背後,連頭都不敢露一下。
林桃一轉身準備回家,就見自家四個娃拿的拿笤帚,握的握扁擔,提的提菜刀衝了出來。
四人煞白著臉,將她團團護住。
那又慫又裝的樣子,直接把林桃逗樂了。
拽著四個娃,直接回了自家院子,反手便是大門一關愛誰誰。
“好了,人家的事和咱沒關係!趕緊做飯。”
四個娃都動了起來。
林桃也沒閒著,打算拿買來的那些生蟲的菽碎餵雞。
糧荒呢!七十一斗的菽,好多人都快吃不起了,哪能拿來餵雞呢!
“娘!菽留著咱自己吃。我今天和阿妹上山抓了這些螞蟻,正好可以拿來餵雞。”徐大炕提著個揹簍追過來。
薅開裡面的枯草落葉,抱出個土罈子來。
“這是啥啊?”林桃問。
徐大炕笑得憨厚:“螞蟻。”
而林桃卻是被揹簍裡,幾顆黑漆漆的卵形物體吸引。
“這是啥啊?”她指著揹簍問。
“這是我掏螞蟻洞的時候,從螞蟻洞裡挖到的。也不知是個啥,只想著螞蟻能吃,那咱家雞也指定能吃。”
林桃把那煤球一樣的東西拿出來看了半晌。
不會吧!
這也能被大炕挖到?
不可能不可能,要知道,這東西人家那些常年走山的,都極難碰到。
大炕雖像山神奶奶的崽似的,有氣運加身,找著金釵已屬難得。
這種稀罕玩意,哪能是說碰到就碰到的呢。
“真的是在螞蟻洞裡挖到的?”
“嗯!可惜,那洞裡沒有螞蟻。要不然,也不會只抓到這麼點螞蟻。”
當聽到大炕說洞裡沒有螞蟻,林桃的心就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似的。
下一秒,心跳急速跳動,全身血液沸騰。
它可是一種稀有的名貴中藥材!
唯一的生長地,就是螞蟻廢棄的洞穴裡!
哪怕是在她上一世時,這種名貴的藥材,也是少有的,不能人工培養種植的藥材。
因此,市價高達一千多元一克!
“娘?您咋了?”
徐大炕喊她,好才回過神來。
連拿了個土罐子,把那些小無花果似的寶貝裝起來。
雖然只有三顆,那也名副其實的寶貝呀!
她這傻兒子,還想拿烏靈參餵雞呢!
“大炕啊,這可不是螞蟻的糧食。而是一種非常名貴,且難以找到的藥材!它啊,叫烏靈參!”
“啊?長這個樣,也是藥材?”
“當然了!這世上的藥材多了去了。只是有些尋常見,有些不常見。而走山的採藥人,便是憑著自己對藥材的瞭解,進山採挖一些不常見的。”
徐大炕認真點頭,拿起一個烏靈參仔細地看。
有了上回的經驗,林桃也不打擾,她知道這是大炕牢記一件東西的方法,便靜靜的坐在一旁等著。
許久後,徐大炕才把那枚烏靈參放回罐子裡。
“記住了?”林桃問。
“記住了。”
“那你挖到這東西的附近,還有嗎?”林桃又問。
就這,要是能多挖到一些,她和四個娃就可以直接擺爛了呀!
徐大炕一拍胸脯說:“下次上山的時候,我再去挖挖看。”
“行了。這些個難得的東西,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下回啊,你也別一個人上山,不安全。我買了生蟲的菽碎拿來餵雞。
這些雞吃的東西,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徐大炕聽話的點了點頭。
她這兒子,可是實打實的氣運之子!出不得一點差錯!
這一晚,隔壁的哭聲就沒停過。
直到早上,聽說劉大拿找著了。
聽說,人摔成了零部件,腦漿子崩了一地。
因為昨兒沒找著,屍體在山裡過了夜,像是被動物啃食過,已經面目全非甚至七零八落。
嫁進劉家才一年的張氏,直接哭得昏死過去。
也是!這裡的女人地位極低,男人沒了,她就成了寡婦,還是個連娃都沒有的寡婦。
像這樣失去了傳宗接代作用的寡婦兒媳,婆家是還能再把她嫁人的。
說好聽那叫嫁出去,說難聽點,就是轉手再賣。
也難怪張氏會哭暈過去。
畢竟親生孃家把她嫁出來,是要替她考慮未來的日子好不好過的。
可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婆家人,就不好說了。
按照慣例,死人是要在家裡擺上幾天,讓遠方的親朋趕來弔唁。
然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像他們這樣的人家,都是草草就將人葬了。
這不,劉老頭做主,明兒一早,村裡人幫著抬上山安葬。
然而這晚,接連哭了兩日的隔壁,吵鬧打砸聲直衝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