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庭歲寒平靜下來,笑了笑:“我也死過一次。”
“你...你也死過一次...”庭三娘一愣。
庭歲寒點頭:“對,那你。”
“我,我...我要去見王爺...王爺在哪裡,為什麼...”庭三娘喃喃半晌。
庭歲寒皺眉,這庭三娘怎麼死了還是滿腦子都是王爺,果然和小說中描述的一般,是戀愛腦女配。
她對庭三娘是抱有同情的,可不知為何,看到庭三娘現在的樣子,她便想到在亂世中掙扎生存的庭五娘。
明明親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還記不記得庭五娘,庭山,你的母親和祖母?”庭歲寒嘗試性問道。
庭山是個貪官,卻也是在臨終之際為自己兩個女兒做打算的老父親,還有一心念著姐姐的庭五娘,和在流放途中先走了的庭母和庭家老祖宗。
蕭王做了什麼?蕭王是背信棄義,置她於死地的罪魁禍首啊。
“五娘?爹,娘...還有祖母...”庭三娘像是恍然間想起了什麼一般,哭泣起來:“若是,若是庭府還在,我,我一定能和蕭王在一起,我便不是那個帶著拖油瓶又無依無靠的孤女了。”
庭歲寒沉默:“...”
算了,沒救了。
但,鬼魂在世,難道是因為她有未盡的遺願?
“你,有遺願嗎?”庭歲寒直奔主題。
庭三娘有些迷惑:“想,想嫁給王爺?”
庭歲寒面色一黑:“換一個吧,這個我愛莫能助。”
嫁給男主?她不如一輩子都待在黑石空間裡,不佔用庭三孃的身體了。
“我想,想庭家光耀門楣...”庭三娘果然如庭歲寒所言換了個願望。
庭歲寒眼睛一亮,點頭:“這是個好遺願,雖然有些難完成。”
“若是庭家光耀門楣,我便能嫁給蕭王了吧。”庭三娘又補一句。
庭歲寒:“......”
“你是誰?我的遺願,便是告訴你了,又能怎麼樣...”
庭歲寒點點頭:“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完成你的遺願。”
“難道,你是神仙?”
庭歲寒搖頭:“不是,但這不重要,我會借你的身體,完成你的遺願。”
“神仙,神仙!求求你,讓我再見一眼王爺,我想見他...”庭三娘激動起來。
庭歲寒沉默片刻,才指著遠處道:“想去見蕭王,自己去便是,他就在上溪村。”
庭三孃的魂魄望著遠方,怔愣片刻,直直朝著遠方飄去。
陽光照射之下,庭歲寒眼中的庭三娘魂魄愈發透明,已經接近虛無。
一陣眩暈過後,庭歲寒再次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又變成了庭三娘,躺在榻上。
剛才是怎麼回事...
她好像一瞬間離開了庭三孃的軀體,在以魂魄形式與她對話。
難道是在做夢?
擦了擦頭上的汗,庭歲寒深吸一口氣。
房間依舊如她睡前一般整潔,沒有被動過的痕跡,看不出變化。
彷彿她真的只是睡了一覺。
她知道白天睡覺很容易鬼壓床,或許剛才就是經歷了鬼壓床?
逐漸平復了心情,庭歲寒皺起眉。
無論是夢還是真是發生的事,她都無法忽視方才夢中自己做下的許諾。
讓庭家光復門楣?
怎麼光復,蕭國都亡了,而庭家正是依附蕭國生存的家族。
大樹都倒了,要依附大樹而生存的藤蔓變得強大談何容易。
她自己現在還是個泥菩薩呢。
“庭,庭姑娘,你,你醒了啊。”
庭歲寒轉頭,便間阿季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小心翼翼。
自己方才的神情確實不太好。
庭歲寒緩和了下神情,點點頭:“阿季...你坐。”
阿季有些受寵若驚,上前搬了把凳子,卻只坐了半個屁股。
“你今年多大了,家中有幾口人?從前在誰身邊伺候,都與我說說吧。”庭歲寒笑了笑。
“老奴今年三十有七了,丈夫早些年去了,如今有一女已經嫁人。”阿季雖然緊張,說話卻很有條理。
“從前,從前是在李小妻身邊做事的,老奴想回家看看女兒,她,她要生了,老奴實在是放不下心。”阿季說到最後一句,情緒明顯有些不穩,語帶哽咽。
看來阿季確實與前主人關係不好。
這裡的人對主人家的妾室通常有兩個稱呼,一個是小妻,一個是如夫人。
小妻便是這個時代妾室的統稱了,而如夫人則是更尊敬的稱呼,意為雖然不是夫人,卻有如夫人一般的品行,如夫人一般的待遇。
小妾身邊的侍從為了討好主人,通常都會稱呼一句如夫人。
阿季卻稱呼她為小妻。
庭歲寒點點頭:“要生了啊,幾個月了?”
“有十個月了,要臨盆了呢。”阿季擦了擦眼角的淚:“女婿家缺衣少食的,我放不下心,想送些吃的去給她,總怕她就真的餓死在外面,我就,就沒女兒了。”
庭歲寒點點頭。
這個時代,城外的人在逃荒啃樹根,更何談有孕的女子了。
“那,你便去看看你女兒吧,我不攔你,去找外頭的阿忠為你取些紅薯一併帶去。”庭歲寒笑了笑:“臨盆是大事,做母親的怎麼能不在呢,日後你便是我的人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真,真的!?謝謝,謝謝庭姑娘,不,是庭菩薩,謝謝菩薩啊嗚嗚嗚。”阿季從凳子上滑跪下去,哭得涕淚橫流。
沒有什麼是比拯救一場災難更功德無量的了。
庭歲寒搖頭:“若是平安生下來,可要當心囑咐你女兒,如今外頭不太平,四處鬧荒,又處處是兵,來時我瞧見外頭甚至有以孩童為食的惡人,可莫要步了後塵。”
阿季一愣,有些害怕,卻猛地點點頭:“謝謝庭姑娘,老奴記下了。”
“快去吧,女兒平安你才能安心些。”庭歲寒拍了拍阿季的肩膀,看了一旁盤子裡的幾個果子,又拿了兩個放在阿季手中:“拿去吃吧。”
“謝謝,謝謝...”阿季已經泣不成聲了,庭歲寒見狀也只是嘆氣,叫來了門外的採葉,叫她扶阿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