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俯首叩地,道:“是,兒臣遵旨。”
“今日就到這裡,休息去吧。”
“是,兒臣告退。”太子起身,離開之前再次對陸白施晚輩禮,陸白以臣子禮還之。
太子離開,崔玉竹臉色緩下,恢復成溫和的模樣,道:“陸白,你覺得太子方才所言如何?”
陸白麵露意外地看向帝王,而後道:“我胸無點墨,怎會懂治國之道?再說,你要我這種人去批判一個太子的行事之態,這是打算明目張膽讓我禍亂朝綱?”
“不過一個小小的探討,何以上升到禍亂朝綱上?”崔玉竹走過去拿走他的書,道,“反正聽了那麼多,又閒得無事,說說你心中想法?”
“我確實才學不夠,說不出太多。”
“無礙,”崔玉竹將半條腿搭在榻沿,“反正這裡就你我兩人,隨便說說就行。”
陸白思忖片刻,道:“我沒有才學,沒讀過治國之道,更不懂為君之道。但,我曾經是官家子弟,也曾淪落為罪人,看過官、民之間的等級上的壓制。”
“民怕官,官怕君,是不爭的事實。我以民去看,如果太子按照他所說的去做,其他我不清楚,只少天下萬民有福可享。”
末了,陸白拿回書,繼續看,最後又添上一句,“我愚笨,只看得到這麼多。”
“你這不是愚笨。”書又被抽走,“你總說你胸無點墨,可在我看來,你很聰慧。”
書被抽,陸白再次看向帝王,沒如往常一般發火,而是道:“我讀過幾年書,你一清二楚,就這還不算胸無點墨?”
“不算。”崔玉竹道,“你沒讀過幾年書,並不代表你沒有才學,你胸中有丘壑,有著許多人無法思想高度,你……”
“別恭維我。”陸白打斷帝王,“我不是那種你恭維幾句,再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愛上你的人,這麼做沒用。”
崔玉竹聞聲,微微一笑,頗為寵溺,“我知道。我哪裡敢這麼認為,我也不會這麼做。”
陸白賞帝王一個白眼,頗為不耐道:“那你沒事恭維我做甚?耽誤我看書!”
說著,就要再次去拿出,崔玉竹抬高,不給他,道:“不是恭維,是實話實說。”
陸白抬手試了幾次,碰不到書,又不想起身,果斷放棄,拿眼神惡狠狠瞪著帝王。
崔玉竹眼眸含笑,將書收回,擱在背後,道:“你真得很聰明,從你把人心作為戰場開始,到你規勸我不要盲目實施南水北調開始,再到現在……”
話到此,崔玉竹忽然頓下,實在是陸白眼中的小心思太盛,自己一眼看穿。言語還沒頓下,他就將背後的書用力一扔,落下時,他的手已經穩穩抱著陸白。
陸白靠在帝王肩頭,看那被遠遠扔走的書,怒氣頓然升起,從懷中撤離,隨後怒氣衝衝地瞪著崔玉竹。
然而……
那點怒氣落在崔玉竹眼睛裡,全然沒有震懾力,完完全全轉換成別樣的撒嬌。看得崔玉竹心神盪漾。
忍耐很久的帝王立時做出決定,今日要適當放肆一些、得寸進尺一些,以便判斷陸白的情到底落到哪一步。
崔玉竹行動力極強,想法剛起,言語和身體先後付諸行動,“陸白,這可是你主動投懷送抱的,不能怪我沒忍住。”
話落的同時,崔玉竹扯過陸白,急切又狂躁地將即將成音的話堵在唇舌之後。
陸白的瞳孔在崔玉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變化著,他試圖掙扎幾次,無疾而終,便不再作為,任由崔玉竹爭奪城池。
慢慢地,不作為在對方更猛烈的進攻下變成較量。
崔玉竹欣喜閃過,
一座城池你爭我伐,打得不可開交。
崔玉竹就在你爭我伐的進擊聲中,囫圇著問:“陸……陸白,可……可以嗎?”
得寸進尺停在最合時宜的地方。
進攻之下,沒有言語回答,身上的手給著答案。
崔玉竹卻並不急躁,抓住作亂的手,又問:“陸、陸白,可以嗎?”
手還在掙扎,崔玉竹緊緊攥著,似是不給言語答案,就絕不鬆手。
“嗯……”
牙關之後發出的聲音清冷又誘惑。
擊垮崔玉竹的忍耐,戰場瞬間一發不可收拾。
崔玉竹腦海裡欣喜若狂,不是一廂情願,陸白真的有動心,真的有動心!
意亂……情迷……之時,崔玉竹魅惑著問:“陸白,你有沒有一點點愛我?”
清冷的眸子裝著豔紅,豔紅之外裝著水霧,霧氣繚繞,欲落不落,媚而不妖,妖而不豔,豔而不俗,這雙眸子將它們做到極致,“沒有,我……,我沒有愛你。”
無錯書吧行動力與之完全相悖。
崔玉竹可以肯定,陸白動了心。身體可以騙人,言語可以騙人,可是!意亂情迷的眼睛無法騙人!那雙眸子裡的光在這段時間的糾纏裡一點一點地發生著變化。
從最初身體本能的慾望,慢慢地加上了不一樣的漣漪,到現在時而流露出的沉淪,又被刻意地去隱藏,都在昭示著陸白動了心,卻不願承認。
崔玉竹欣喜若狂。
再混亂的戰場,隨著時間推移,終將歸於平靜,然後,戰場之後的殘骸總得慢慢收拾。
於是,某位帝王乖乖地、小心翼翼地收拾。陸白很累,不理會崔玉竹,也懶得再去計較被扔遠的書,躺在內殿的床榻睡了。
自那之後,崔玉竹格外忙碌。誰都知道太子名義協助,實則學習。
除卻批閱奏章,崔玉竹得用更多的時間去給太子講解如何批閱奏章,如何從通篇華麗的詞藻中快速找出重點,又如何去平衡朝堂的勢力……
反之,陸白卻很清閒。每日正常上值、下值,周素不為難。
閒暇之餘會和胡泰一起去看看學堂,偶爾也會帶胡泰去陸府,躲在窗外看“夫子教學”。
兩人相處時間愈發減少,很多時候,崔玉竹回到衍慶宮,陸白都已經熟睡。為數不多的少數時候,崔玉竹會繼續他的不要臉行為,在陸白的遊記上指指點點。
又在這少數時候的更少數時候,兩人會胡鬧幾分,崔玉竹總是會在慾望最強時,耐著性子問上一遍,“陸白,你對我可有一點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