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兒姑娘,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林玖兒聽不出她是何意,不知道以前那個蠢鈍易怒的靈溪為何突然變得這般難以捉摸,決定再觀察片刻,再做籌劃,於是老實答道:“五百餘年。”
“這五百多年來,你對我,對幽蘭谷盡心竭力,一顆忠心光可鑑人。”
一旁的漆芳芷發出咯咯笑聲,如銀鈴般清脆,附和道:
“是呀,要說這谷中誰是谷主最得力的手下,那一定非玖兒姑娘莫屬。”
程休休笑著看了漆芳芷一眼,只見小櫻花妖長得甚是可人,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眸裡盛滿了天真活潑。
她身穿粉衣,頭上戴著淡粉色的櫻花簪,幾朵白色蝴蝶戲於其間,襯托得整個人越發嬌媚。
“是啊,如果不是我眼瞎心盲愛上了那個道士,我也不會知道原來玖兒姑娘對我如此‘忠心耿耿’。”
她將“忠心耿耿”四個字咬得極重,坐起身來,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眼神冷得能凍死人。
“靈溪,我忍了你五百年,終於在此刻大仇得報,你的權勢,你的地位,你的一切都歸我了。”
聽力和大腦意識並不會完全消失,程休休從靈溪記憶中聽到的聲音和語氣想象出當時林玖兒的模樣,並在此刻模仿出來。
說完這段話後是一陣獰笑,帶著無盡的快感,程休休懷疑,如果不是何瀟然執意要將靈溪的屍體帶走的話,林玖兒會再補上幾劍,將靈溪捅個稀巴爛。
“玖兒姑娘可還記得這句話嗎?”程休休挑眉看著她。
氣氛頓時嚴肅起來,方才還跟著誇讚林玖兒的漆芳芷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才明白谷主此番召喚她幾人過來並不是敘舊,而是清君側。
林玖兒穩住慌張的情緒,只道果然被她知道了,腦子飛快旋轉,謀算著她如今打贏靈溪的可能性。
如果靈溪還是之前的實力的話,她根本沒有打贏的可能,但若是她受過重傷後,身體還未完全痊癒的話,還是有殊死一搏的可能的。
把手下全部召集過來需要一點時間,就算打不過,只要能拖一拖,有數以萬計的蝶妖擋在前面,自己全身而退,不難。
只是可惜這谷主的位置還沒捂熱,又被奪了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林玖兒寬慰自己,待逃走,休整休整,再重振旗鼓,殺回來奪回這谷主之位。
到時候,在堂上風光的可就是我了。
林玖兒俯首認錯,背地裡悄悄操縱著靈力,等待時機成熟,逃將出去。
“奴婢糊塗,一時受了何瀟然那道士的蠱惑,這才……求谷主寬宏大量
程休休卻不給她機會。
她站起來,左臂向前一揚,紫色長布從寬大的袖子裡鑽出來,像一條蛇,嘶嘶吐著信子破空而去,速度極快。
林玖兒甚至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紫布條緊緊纏住。
那邊程休休拉住布條末端,往上一扯,無窮的力帶著林玖兒起身,然後雙腳凌空,直直往這邊砸過來。
眼看快到跟前,程休休收起布條,林玖兒脆弱的脖頸到了手中。
她的虎口壓在林玖兒咽喉處,將人高高提起。
只聽得咔嚓一聲,林玖兒脖子一歪,背後即將長出來的翅膀因為主人喪命又收了回去。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程休休從許芳苓那兒得到的教訓。
自己好像變得有些陌生,作為一個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人,即使很早以前就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她也不敢輕易殺人。
程休休不知道為什麼會得成這樣,這一路走得不容易。
算計她的人幾乎不把她當作人來看待,什麼陰狠的招數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也許是大腦處於自我保護,悄悄改變著認知和情感,讓她變得心狠一些,如現在這般,隨隨便便就結果了一個生靈。
這還不算完,程休休處理了林玖兒還有一個殺雞儆猴的目的。
眼下這“雞”是殺了,不知這“猴”有沒有嚇到,長不長記性。
無錯書吧程休休招招手,一旁的男寵遞上來一方乾淨的帕子,她接過,擦了擦手,將帕子隨意丟下,正好蓋住了底下那張死相難看的臉。
“我出谷已久,對谷中新變不太瞭解”,程休休的聲線沒有太大起伏,依舊保持著一種冷淡的調調,“敢問四大靈姬,這玖兒姑娘的實力,到何種地步了?”
四大靈姬瞪大雙眼看著地上的屍體,直到聽見榻上之人提問,才回過神來,交換了眼神,由眠以棠回答:
“玖兒姑娘近年來進步神速,現今實力不在我四人之下。”
“與我相比呢,又如何?”
“天壤之別。”
很好,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程休休以一種優雅的姿態坐回榻上,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並不凌亂的裙邊,才沉聲開口:
“誰再敢覬覦這個位置,這就是下場。”
清冷的聲線震得四大靈姬身體一抖,齊齊站起身來,站到程休休面前一字排開,然後跪下,補上了之前缺失的禮儀。
“奴婢不敢僭越,必當誓死效忠谷主。”
“很好”,程休休輕笑,正想端起炕桌上的茶呷上一口,卻突然想起這茶可能被林玖兒喝過,遂又作罷。
揮揮手,譴退眾人。
“你們先下去吧,竹漪姑姑留下。”
“奴婢先行告退。”
“你們過來。”
這話是對站在一旁的侍女說的。
“找幾個人,把他們送出谷,給點錢讓他們吃點好的補補。”
都瘦成啥樣了啊,程休休看著傻站著的美少年們,年紀輕輕的,別被玩廢了。
誰知這幾位少年不知程休休一番好意,死活不願意走,紛紛上前來抱住她的腿,哭訴道:
“谷主別趕我們走,讓我們留下吧。”
“是啊是啊,在這裡當廢物可比在外面奔波舒坦多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這裡面個個長得漂亮,說話又好聽,這這裡我超開心的。”
程休休一腳將人踹開,一陣無語:你這段臺詞是不是有點超前了?
年紀輕輕的,不想努力只想傍富婆,程休休不慣著這種風氣,強硬道:“送出去!”
這幾個侍女將剛才那番場景看在眼裡,認清了誰才是現在的主,不敢怠慢,趕忙連拖帶拽,將幾人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