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靈力引起一陣風,竹影婆娑,隨風搖曳,伴隨著撲鼻的桂花馨香,著一襲淡黃衣裙的少女揚起輕紗翩然而至,身後跟著的小蝶妖翅膀撲扇,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一群人緩緩落下,以那黃衣少女為首,跪在程休休面前俯首認錯:
“奴婢該死,冒犯了谷主,還請谷主責罰。”
柏玉皎雖然垂首,但目光一直往上飄,這張清冷絕塵的臉確實屬於幽蘭谷的主人,再加上那雙琉璃似的紫眸,更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心中不禁詫異:靈溪死於那道士劍下,是谷中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感受到對面傳來打量的眼神,程休休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腳下的人,漫不經心道:“怎麼?玉皎姑娘對我這張臉很感興趣嗎?要不要我湊近給你仔細瞧瞧?
這柏玉皎乃是幽蘭谷四大靈姬之一, 原身是一樹桂花。
“奴婢不敢。”
“哼”,程休休從鼻腔裡擠出一句冷哼,“再有下次,自己去領罰。”
柏玉皎不敢忤逆,老實稱“是”。
倒不是程休休仗著靈溪的身份作威作福,而是靈溪的性格她就這樣,嬌縱跋扈,畢竟人家也確實有這個實力。
程休休作為墨衍宗戲精培訓學院優秀肄業生,自認為演技還是很不錯的,剛剛那聲冷多到位啊。
柏玉皎依舊跪著,偏過頭對身後的侍女吩咐道:“去,到裡面傳訊息,讓她們好好準備,為谷主接風洗塵。”
程休休紫色衣袖一揮,冷聲道:“不必,直接進去。”
“來人,開路,直接到芳菲閣去。”
芳菲閣是靈溪的寢殿,不出意外的話,已經被人趁她身死據為己有了。
“這……”
柏玉皎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說不定她就是和那個鳩佔鵲巢的人是一夥的,現下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直接把人放進去。
“我看你是不罰不長記性。”
程休休揮手,柔軟的紗衣被注入力量,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眾人嚇得一抖,將頭埋得更低,生怕這把火什麼時候燒到自己身上。
這一巴掌力道不小,柏玉皎毫無準備,被扇倒在地,不敢去捂火辣紅腫的臉,連忙爬起來跪好,連聲認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帶路。”
程休休在認路這方面宛若白痴,雖然看過靈溪的記憶,但注意力都放在了劇情上,對於路線這種小事情,根本沒花心思,雖然花了心思也不一定記得住。
“是。”
柏玉皎站起來,側過身子,對著身後著黑衣的女子呵斥道:“聾了嗎?還不快開路。”
程休休暗自好笑,自己身為這幽蘭谷的主人,居然使不動這些侍從,還需要一個靈姬來代為傳話。
那黑衣女子站起身來,搖身一變,一隻純黑的蝴蝶幻化出來,輕盈地飛向天空。
這顏色如此奇特,程休休猜測應該是引路蝶一類。
“谷主請。”
這柏玉皎禮儀倒是做得到位,即使心中打著其他主意,但面對程休休時,始終垂著頭,不曾直視過她。
程休休抬手,整個人飛向天空,循著那引路蝶的蹤跡一路前行,柏玉皎跟在身後,在後面是那群蝴蝶侍從。
這山谷深得很,風景也不錯,百草豐茂,流水淙淙,奼紫嫣紅的花叢隨處可見,另一方光禿禿的崖壁上懸掛著一席好似從天際跌落到人間的飛瀑,水流吼叫著衝入湖底,濺起一層薄霧。
看見美景自然會生出愉悅的心情,程休休也不外如此。
等一下,那邊花叢樹林間翻滾著的白花花的東西是什麼?從此間開始,幾乎一路都能看得見。
程休休好奇,但陽光太過晃眼,看不太清楚,她便眯著眼睛去看,好像是……
一個離譜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並且很快就被證實。
瀑布被遠遠甩在身後,周遭的聲音立即清晰起來,女人甜膩的呻吟和男人露骨的情話貼著耳朵擦過。
程休休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從空中跌落。
啊?啊?啊?
你們蝴蝶精這麼開放嗎?
還是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靈溪養男寵的風氣也傳染給了手下?
簡直沒眼看,程休休專心直視前方,將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和聲音摒棄在外。
眼前出現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那便是芳菲閣了,五彩琉璃瓦搭就的屋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程休休在空中轉了個身,化作蝴蝶,扇動翅膀,像一張彩色玻璃糖紙,被風拖住身體,輕盈地飛過大開著的門,朝著半躺在榻上的人飛過去。
那人長了一張美豔的臉,正閉著眼睛沉迷在溫柔鄉中,染著硃紅蔻丹的纖纖細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在膝蓋上,看上去好不悠閒自在。
高挑窈窕的女人突然出現,紫色衣袖一揮,榻上那人被掀翻在地。
程休休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挑眉看著摔倒在地的女人,偏過頭去用嘴叼起身邊男寵剛好遞上來的葡萄。
那人一臉怒容,抬頭看見靈溪的臉,瞬間怔在原地,不敢再動彈。
無錯書吧牙齒刺破紫色皮肉,甘甜的汁水在口腔裡爆開,程休休將果肉嚥下,才不緊不慢問:
“敢問玖兒姑娘,我這谷主的位置坐得可還舒服?”
林玖兒嚇得發抖,旁邊的男寵倒是沒什麼反應,淡定得很,繼續捏肩捶腿喂水果,主打一個誰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為誰服務。
林玖兒雖然心中驚詫不已,但面上不顯,立刻擺正姿勢,雙膝跪地,給榻上的人請安。
“恭迎谷主回谷。”
程休休知她平時就是個懂得伏低做小的人,忍耐力極高,不然也不會在靈溪死後坐到這個位置上。
靈溪脾氣不好,對待下人也算不上好,眾人對她不算忠心,只是礙於實力不敢反罷了。
靈溪這一死,算是遂了幽蘭谷中大部分人的心了。
塌下乖巧跪著的林玖兒壓下心慌,強裝著淡定解釋:
“本以為谷主已經被那妖道所害,谷中又不可一日無主,所以奴婢在大家的推選下,暫代谷主之位。”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難當此大任,現今谷主回來了,這位置自然是要還回去的。”
還真是沉得住氣啊,程休休在心中感嘆:不像許芳苓,對自己那點敵意全暴露在臉上,鬧得整個墨衍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