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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須臾

“姑娘不必驚慌。”

吟風說出的話永遠客氣禮貌,聲線不帶任何起伏,彷彿一個專門定製的機器人一般,不知疲倦地為到達此間的人竭誠服務。

“所謂‘劍鳴匣中,期之以聲’,這些劍在劍池裡沉睡了有成千上百年,一直沒有遇到賞識之人。”

“今日姑娘到來,如遇良主,便鳴於池中,渴望得到賞識。”

聽她這麼一解釋,程休休得意起來,“這麼說,我還挺受歡迎的?”

吟風微笑點頭,面上平靜無波,內心卻一片驚濤駭浪。

這麼多把劍同時錚鳴可是前所未有,這姑娘天才之名早已傳遍整個墨衍宗,饒是吟風在接待她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是不免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

“我要那把。”

一雙芊芊素手指向劍池正中,吟風順著程休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這下連波瀾不驚的表情都維持不住了,怎麼會這樣?

因為程休休的到來,強大的靈力引得劍池內無數寶劍躁動不安,就連沉寂千年的霆霓劍也不例外。

它自顧自顫抖,震去蓋住光芒的岩石灰,霎時紫光大盛,盈滿整個山谷,將其他寶劍風采完全掩蓋。

程休休眼中再裝不下其他劍,仿若老友相見,激動得熱淚盈眶。

程休休絕對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只是此刻,一股強烈的喜悅如潮水般湧上心間,淚腺失去控制,流下兩滴如珠般的淚水來。

好劍好劍,你是紫光,我也是紫光,程休休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廣告詞:綠茶青梅來相配,天生是一對。

程休休悄悄抹去淚水,轉身問吟風:“敢問劍侍姐姐,這霆霓劍是何來歷?”

吟風見她眼角泛紅,愣了一下,出於職業素養,又很快恢復帶著淡笑的模樣。

“這霆霓劍的原主乃是上古女戰神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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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為維護六界和平而犧牲,身殞後,其劍被好友鍾離欽,也就是本門宗主絳霄仙人帶回,鎖在池內,從此失去鋒芒,變得與普通鐵劍無異。”

“用鐵鏈鎖住是什麼意思?不可以拿走嗎?”

程休休看著吟風,期待她能為自己解答更多疑惑。

“當然可以,只要姑娘有本事,這裡的任何一把劍,你都可以帶走。”

“這麼說的話,”程休休狡黠一笑,“我要帶走那把亦可以嘍?”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矗立在一側,泛著幽幽藍光的冰柱。

這冰柱共有七根,中間這根最高最粗,顏色也更通透澄澈,當為這柄“須臾”劍的實體,其餘則皆是分身。

吟風愣怔了一下,心中暗歎,這姑娘真是狂妄,先是“霆霓”,再是“須臾”,若非礙於規矩,只怕兩柄上古神劍都想帶走。

其實不然,程休休最中意的還是“霆霓”,也自信以方才人劍之間的感應,拔走“霆霓”,不在話下。

只是自己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若讓它認了主,再把它拋棄,和渣男有什麼區別?

“須臾”就不一樣了,若能拔出就帶去試探試探小白,拔不出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吟風見她側頭沉思,只道她是在“須臾”與“霆霓”之間一時做不出選擇,也不催促,只是委婉提醒:

“自墨衍宗創立以來,我便守在此間,千百年來,本派多少曠世奇才,無人能夠拔出霆霓,更無人打過‘須臾’的主意。”

方才見“霆霓”與這姑娘有些感應,“須臾”卻毫無動靜,想也知道,選“霆霓”還有些勝算。

“那就由我來做這千古第一人。”

程休休笑得張揚明媚,“敢問劍侍可也不可?”

“當然,姑娘請吧,將它拔出,劍就歸你了。”

吟風一個“了”字剛說出口,程休休便迫不及待往左側跨了幾步,伸出手掌撫上圓潤的冰柱,寒意頃刻滲透全身。

程休休運氣,將內力凝結於右臂,暗暗用力,霎時,平臺晃動,岩漿又躁動起來,手中的冰柱卻紋絲不動。

程休休再用勁,同時還不忘做表情管理,儘量不要讓自己看上去太猙獰。

“須臾”發出鳴響,嗡嗡之聲,良久不絕,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反應。

拔不起來,劍身光滑圓潤,不好施力,這冰柱又忒高,程休休不是三阿哥,不可能憑空長高兩三米去握劍柄。

她不是個喜歡給自己的失敗找藉口的人,不行就是不行,縱有千百個理由,也還是不行。

程休休搖頭輕笑,暗道:“到底是在身邊費心養了四五年的,師父可真瞭解我,妄自尊大,自不量力。”

程休休瀟灑轉身,對著吟風盈盈一笑,眼中沒有懊悔和羞惱,爽快承認:“我失敗了,看來只能接著用那把破銅爛鐵嘍。”

吟風欣賞她的灑脫,但惋惜歸惋惜,規矩擺在這兒,每人只有一次機會,落子無悔。

“我回來啦!”

輕快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溫梁輕笑出聲,恭候多時。

小姑娘一大早起來就信誓旦旦,說定要挑把好劍回來讓自己開開眼,溫梁聽她語氣一如往常,無半點不快沮喪,只道她心想事成,選中了中意的劍。

“你跟誰說話呢?”

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正是“恰好”路過此地的許芳苓。

程休休不慌不忙,衝她神秘一笑,“跟狗。”

“你罵誰是狗呢?”

“程休休還是笑,“你猜。”

“你……”

許芳苓噎住,自知吵架拌嘴不是自己強項,便轉換了策略,也跟著眼前人笑:

“聽說你今天上龍脊山鑄劍池選劍去了,你的寶劍呢?拿出來給師妹我開開眼啊。”

程休休沒有正面回答,只問她:“知道我奶奶為什麼能活一百歲嗎?”

許芳苓不解她這是何意,老實搖頭,“不知。”

程休休收起臉上假笑,瞪她一眼,“因為她從不多管閒事。”

“滾開,別站在我門口,晦氣!”

程休休邊說邊運氣,手掌生出一團紫色火焰,許芳苓以為她一言不合就要開打,慌忙點地借力往後飛了一段距離,不成想,程休休突然收手,衝她粲然一笑:

“拜拜。”

接著閃身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真好玩,逗狗一樣。”

程休休伸手打了個響指,慣常設下諦聽障,然後大步流星走到溫梁對面坐下,拿起茶杯遞到他跟前,示意男人給自己也倒上一杯。

極不雅觀地喝完後,不等溫梁開口詢問,程休休便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主動將鑄劍池的遭遇交代了。

“那把劍當真奇妙,竟然還能變幻成各種形態,名字也很有趣,叫……叫啥來著。”

“ ‘須臾’,一剎那頃意。”

“對對對,就叫‘須臾’。”

程休休恍然大悟,又狀似無意問道:“你平時都看的什麼書,知識面這麼廣,連青丘狐主的劍都這麼瞭解。”

她那點小心思盡數寫在臉上,如何騙得過狡猾的老狐狸?

溫梁看了她一眼,神情散漫慵懶,輕鬆將對話重點轉移。

“上次聽你說起那位陸師弟,說他博覽群書,堪稱移動書庫,不知我與他相比,何如?”

又來了,又來了,程休休成功被帶跑偏,冷颼颼刺他一句:“你別叫溫梁了,叫溫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