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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好漂亮的人

收拾好韓爍的遺物後,不等程休休回去找陸以槐,陸以槐就傻笑著闖入了她的視線。

“好傢伙,這小子是真沒吃過苦啊,別人都是夢魘,就你小子是美夢。”

程休休走近,搖了搖他:“喂,喂,醒醒。”

“陸以槐,醒醒,別笑了,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程休休快把自己都搖暈了,陸以槐還不見醒。

她想起小時候夢魘被奶奶兩個巴掌叫醒的事,決定效仿。

“啪啪”,手掌與臉頰親密接觸後發出的聲音響徹山谷。

陸以槐的眼睛變得清明起來,他吃痛地捂住臉,懵逼地問道:“怎……怎麼了?”

程休休憋著笑,隨口扯道:“剛剛有隻好大的鳥飛了過去,翅膀刮到了你的臉,沒事吧?”

“有點痛。”他還是傻乎乎的,“對了,我們這是在哪兒?”

“來不及解釋了,快走,找個清靜的地兒睡覺去。”

程休休打了個哈欠,她已經快兩天兩夜沒閤眼了,人類的兩大終極慾望在她體內打架,滿足不了口腹之慾,睡覺的慾望總能滿足一下吧?

“許姑娘呢?”

程休休努努嘴,示意他看向身後。

許芳苓陷在夢魘中,瞳孔裡翻湧著痛苦和悲楚。

喉嚨裡擠出一聲悲咽後,她拔出了劍,銀白的劍身在月光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千鈞一髮之際,程休休將自己的木棍擲了出去。

“哐當”棍劍相撞,成功阻止了許芳苓自刎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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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沒有醒過來。

劍脫手後,許芳苓癱軟在地,邊啜泣邊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髮。

深知頭髮對於一個女生來說有多重要的程休休無奈走了過去。

她鉗住許芳苓的雙手,對跟上來的陸以槐說:“扇她。”

“為何?”陸以槐不解。

“只有痛感能讓她清醒過來。”

“哦~”陸以槐拖長了尾音,瞭然的模樣讓程休休有些心虛。

他擼起袖子,擺出一副要大展拳腳的樣子。

程休休剛想勸他不用這麼大力,卻見他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程休休滿頭黑線都快具象化了,質問他:“你是扇巴掌還是吃豆腐啊?大力一點,沒吃飯嗎?”

陸以槐冷不防被吼,有點委屈:“我從未打過人,而且好久沒進食了。”

話音剛落,肚子就配合地響了兩聲。

“算了,我來吧!你抓住她的手。”

兩人調換位置後,程休休掄圓了胳膊,“啪啪”兩聲,乾脆利落。

陸以槐咋舌,臉又開始幻痛起來。

可惜這招只對陸以槐管用,許芳苓越來越癲狂,力氣大到陸以槐差點壓制不住。

“看來只能來點狠的了。”

揮劍前,程休休雙手合十,心中默唸:“我是為了救你,你清醒後可千萬不要怪我啊!”

她拿捏著力道,往許芳苓左肩刺了一劍,新鮮的血液很快洇紅她的衣衫,許芳苓終於清醒過來。

給許芳苓做了簡單的包紮後,困極累極的三人在死人堆裡囫圇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程休休就忙著到處找出口。

“除了這座山崖,沒有其他出路了。”

這山崖高聳入雲,幾乎垂直於地面,崖壁上有不知被誰開鑿出的階梯,階梯上有可用於抓手的馬蹄形凹槽,還算安全。

可……

看著層層疊疊的臺階,程休休麻了,她試圖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

“五百萬,五百萬,做一輩子打工仔也賺不了的五百萬。”

“呸,五百萬個屁,錢難掙,屎難吃。”

她當初誆騙店小二的那番話竟一語成讖。

“我先上,陸以槐墊後。”

“許姑娘,你的傷……”

程休休那一劍雖然刺的不深,但許芳苓總歸還是受了傷,流了血的。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程休休唯恐她爬到一半,體力不支,跌下山崖。

“芳苓怕是與墨衍宗無緣了,帶上我只會拖累你們。”

許芳苓眼眶泛紅,一顆顆豆大的晶瑩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墜落。

“陸公子,雲姑娘,你們不必管我,就放任我在這荒涼的山谷裡自生自滅,了卻殘生吧。”

又來了,又來了,程休休不知道第幾次對面前這個姑娘產生無語的心情了。

但轉念又想,許芳苓除了戲精了點外,好像也沒其他毛病了,好歹也是條人命。

她咬咬牙:“我揹你上去。”

程休休思量著,自己一路顛簸,受了這麼多傷還活蹦亂跳的,系統只是賦予了她不死之身,這麼牛逼的體質應該是原主自帶的,背個人上去應該可能大概也許不成問題……吧?

陸以槐卻道,“還是我來背吧。”

程休休一口回絕:“不是我小瞧你,是你真不行。”

程休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她剛爬上去兩步就累得夠嗆。

而且背上這大姐臉皮可真夠厚的。

說揹她,她就真把全部重量都壓在程休休身上,一點力氣也不出。

程休休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這麼長一條,就不能自己踩著點階梯嗎?”

“再這樣咱倆都得掉下去,我敢打包票,我絕對不會死,你就不好說了。”

聽聞此言,許芳苓鬆開手,從程休休後背下來,回到了地面。

“還是我自己爬吧,不勞煩雲姑娘了。”依舊是委屈巴巴的語氣。

程休休翻了個白眼,這會兒爬得動了?不怕拖累我們了?

不過她都這麼說了,程休休樂得輕鬆,自顧自往上爬去。

離山頂只剩一步之遙的時候,沒了階梯和抓手。

程休休踮著腳往上夠,差一點,就差一點。

但這具身體還是太矮了,無論她怎麼努力也摸不到崖頂邊緣,還險些掉下去。

除非讓陸以槐或者許芳苓先上,再把她拉上去才行。

她在心裡權衡一番:且不說許芳苓肩膀受了傷,難以借力翻上山頂,況且兩人相比,她還是更信任陸以槐,他先上去,絕對不會丟下自己。

程休休果斷下了決定,“陸以槐,你先上。”

聽到命令的陸以槐不敢懈怠,他越過努力縮成一團的許芳苓和程休休,藉著身高優勢,爬上了山崖。

“把手給我。”

不等程休休伸出手去,許芳苓就擅自行動起來。

她往前跨了幾步,跟程休休踩上同一塊階梯,然後朝陸以槐伸出手。

程休休被她擠得快掉下去了,一雙手緊緊抓著凹槽。

不想這傻缺被拉上去的時候,在程休休手上狠狠踩了一腳。

程休休用五百萬發誓,許芳苓絕對是故意的。

因為她跌下山崖前看到了許芳苓嘴角明晃晃的笑。

“傻逼吧你!”

怒吼聲響徹山谷。

在急速下跌的過程中,程休休腦子裡想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希望上天保佑許芳苓活到墨衍宗,她要親手宰了她。

第二件是她要寫一本《程休休自省手冊》,第一條寫聖母當不得,第二條寫心眼子還是不夠,得練!

雖然不會死,但這麼高的山崖,大機率殘了,程休休痛心疾首:“人都廢了,要五百萬有什麼用,加錢!加錢!”

程休休沒有如想象中一般跌回魘谷,而是落入了河裡。

她狠狠砸在水面上,水花打得後背生疼,疼得發癢,但她已經沒有了伸手去撓的力氣。

河水將她吞沒,程休休閉上眼,任由湍急的流水帶她到任何地方去。

很安靜,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程休休睜開眼,陽光灑在冰面上,刺得她幾乎流出淚來。

有人走了過來,靴子在雪地上踩出清脆明快的“嘎吱”聲。

他踏上了薄薄的冰層,如履平地一般,步伐應和著程休休的心跳。

一道陰影擋住了陽光,睡在冰湖中的程休休突然流下淚來,一股巨大的,神秘的灼燒感自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漂亮的人”,她喃喃自語。

如玉如月,如雪如霜。

他蹲下,抖落一身雪,攏在腦後的黑髮漏下幾縷垂胸前。

程休休顫抖著伸出手去,她很好奇,他的臉是不是如想象中一般細膩柔軟。

可惜用盡了全力也只觸到寒徹透骨的冰層。

他徐徐笑開,冰雪開始融化。

一道清冽的聲音透過冰層傳至耳邊,他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