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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山

程休休傍上了一個富二代。

準確來說,應該是富三代才對。

這一切都得從順風客棧說起。

因為揣著心事,程休休於順風客棧的破柴房裡早早醒來,正巧趕上了昨晚那夥人搬執行李,準備趕路。

她趁對方不注意,躡手躡腳地想來個偷樑換柱——把衣物偷出來,把自己換進去。

不料,下一秒被人抓個正著。

得虧這家的少爺是個熱心腸的,聽說程休休也是前往墨衍宗拜師的,當即爽快地邀請她同行。

這小少爺是個自來熟,跟程休休交談沒幾句,就把家底交代了個一乾二淨。

他名叫陸以槐,祖上是修仙世家。

家族繁榮昌盛之時趕上三界大亂,妖魔傾巢而出,為禍人間。

陸家人為守護蒼生與妖魔大戰,此一役導致各路神仙修士死傷無數,陸家也人口凋敝,最終衰敗。

後來,祖父那輩開始從商,受祖蔭庇佑,從沿街叫賣的小商販到江南巨賈也不過兩代人的時間。

陸以槐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不知人間疾苦,看了幾本話本,又聽說祖上是修仙的,有懲妖伏魔的輝煌事蹟,當即吵著鬧著要拜入墨衍宗絳霄仙人座下,重振祖上榮光。

陸家夫婦犟不過兒子,又不放心他一人上路,於是安排了一堆丫鬟僕從,帶上了幾車乾糧衣物,隨他上路。

系統給程休休的資訊不多,她對墨衍宗的認知基本來源於陸以槐。

墨衍宗坐落於馭天山山頂,每四年招一次生,時間始於驚蟄,終於春分,一共十五天。

陽和啟蟄,品物皆春。

確實是個好日子。

招生不論男女,不分階層,從山腳行至雲巔者,即可加入門派,成為墨衍宗弟子。

因為社恐,程休休拒絕了陸以槐同乘馬車的盛情邀請,只自告奮勇接過裝載草料的騾車。

他們現在已經行至山腳,程休休正舒舒服服躺在車上,嘴裡叼著根順手從路邊薅下來的野草,身體隨著車的節奏晃晃悠悠。

日頭西移,溫暖柔和的陽光正好打在程休休身上,曬得人懶洋洋的。

她以手肘借力,撐起半邊身子往前瞅,確認前方順暢無堵之後,翻過身躺下,準備小憩一會兒。

“男娃娃?”

“哇啊啊啊啊啊啊!”

程休休的瞌睡被突然湊上來的臉嚇得離家出走。

是一個蓬頭垢面,臼頭深目的大叔。

程休休一瞬間以為自己見鬼了。

他眯起眼睛,又往前湊近了一點,不確定地問道:“還是女娃娃?”

程休休往後縮了縮腦袋,手裡抓著草料一個勁兒往自己臉上蓋,企圖來個掩耳盜鈴。

隔出個安全距離之後,她壓低嗓子,回答對方:“男娃娃。”

“哈哈哈哈……”或許是看穿了程休休的心思,又或許是因為程休休一連串的反應太過有趣,大叔爽朗地笑了起來。

“我不是壞人。”

“也沒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啊。”她下意識地犟嘴,說完又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大叔打了個哈欠,擺擺手,挪到車尾,說道:“我就是想借你的車打個盹。”

程休休哪敢再睡,一路望天望地,望花花草草,直到太陽西沉,明月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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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山後,夜間再趕路就不安全了,各方人士都停了下來,休憩整頓,大大小小的火堆燃得到處都是。

程休休打了個寒顫,又冷又怕,打算厚著臉皮到陸以槐身邊去蹭個火,暖暖身子。

卻見他躺在一床褥子上,身上蓋著另一床褥子,依偎在篝火旁睡得香甜,四周是巡夜輪守的僕從。

程休休酸了,好傢伙,裝備還挺齊全,也不怕燒著自己,她又縮回用草料給自己搭的窩裡。

不頂用,春寒未退,何況她衣衫襤褸,又置身山中。

程休休冷得牙齒直打架,思考著要不要去撿點樹枝樹皮,嘗試一下鑽木取火。

“女娃娃,過來坐。”

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是剛才的大叔。

他面前已經燃起了一堆火,暖光在他臉上浮沉,他望著程休休,面色柔和。

本能的,程休休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

她搓了搓已經凍得麻木的雙腿,哆哆嗦嗦的下了車,徑直走到大叔身邊坐下。

柴火“噼裡啪啦”燒得正旺,驅趕了些許寒意。

明月皎皎,繁星點點,篝火烈烈。

一個失意的中年男人,面對此情此景,不出意外的話,他要開始追憶往昔了。

果不其然,他解下腰間的酒袋,遞至唇邊,昂起頭喝了一口。

“我叫韓爍。”他以自我介紹開啟了話題。

“我叫程……不對,我叫雲柳。”程休休禮貌回應。

“你今年幾歲?”

“十四。”

“我第一次攀登這座山的時候,同你差不多大。”

“第一次?那現在是第幾次?”程休休好奇,又怕冒犯了別人,小心翼翼地發問。

“四次,四年一次,二十年,彈指一揮間。”

這樣算來,韓爍應當對這座山很瞭解才是。

程休休正欲追問些有用的資訊,卻被對方開口打斷。

“你身上有仙氣。”他話鋒一轉,扭過頭盯著她,眼如鷹隼。

“是嗎?”程休休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破破爛爛不說,全身上下髒得沒塊乾淨的地兒,頭髮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一縷搭著一縷,油得能做個四菜一湯。

這都能看出仙氣,大叔眼神夠犀利啊。

睏意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將程休休吞沒,身邊的人依舊在絮叨著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嘴上出於本能“嗯嗯”應和著。

韓爍看著她迷迷瞪瞪的樣子啞然失笑,收起突如其來的傾訴欲,吐出一句“睡吧。”

程休休再撐不住,頭一歪,靠著樹幹沉沉睡去。

再醒過來時,東方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身旁的韓爍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