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嚴寒天氣，縱使沈桑寧掌心下全是霜雪鼻尖也冒出了細密汗珠。
她是公主，顧祁晏不會貿然殺了她，失敗的結果無非就是受點皮肉痛苦重新關進哪個宮，也不算是絕路一條。
沈桑寧不知道她在顧祁晏眼裡是什麼模樣，在顧祁晏眼中，她剛才仰頭看過來的那個眼神。
美麗至極。
眼尾顏色濃郁，像是在冰天雪地裡兀自開放的梅花。
“孤又沒說什麼？”顧祁晏扶起她，接過狐裘重新蓋在她身上，“天色已晚，今夜留宿聖華殿吧。”
這算是過了？
看著男人率先進去的背影沈桑寧微不可察地舒一口氣，行禮：“是。”
看來她還是不能鬆懈，顧祁晏多疑謹慎不是她能糊弄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先獲得寵愛。
周順看人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出言提醒：“美人，陛下向來挑剔，對味道十分敏感，美人可先隨奴才前往湯泉宮沐浴更衣。”
“有勞公公了。”
周順是顧祁晏身邊最得力的奴才，拉攏他也很有必要。
行至湯泉宮前，沈桑寧摘下手腕上的玉鐲子悄悄塞進周順的衣袖，先開口說：
“久聞公公沒別的愛好，就愛收集一些稀奇之物，這玉鐲不值幾個錢，權當給公公充充箱底了，還請公公不要嫌棄一定要收下。”
玉鐲光澤透亮圓滑，材料也是不可多得的玉石，絕對不是什麼不值錢之物，是原主身上僅有也最值錢的物件，帶過來準備睹物思鄉的。
但是現在並不需要了，系統說過，只有這裡的沈桑寧死了才會召喚她，系統會收回死去的屍體，替換成模樣體態完全相似的宿主執行任務。
以免造成混亂。
“奴才先謝謝美人了。”周順收下，心中對沈桑寧的看法有所改觀。
有勇有謀，伶俐乖巧，他幫襯兩下也不為過，不過就是說說好話的事情。
“可奴才醜話說在前面，不忠之事、不忠之言奴才萬不敢做不敢說，還請美人體諒。”
暗示沈桑寧討好他也沒用，他不會洩露會對顧祁晏不利的事情。
“這是自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公公大可放心，左右不過是想知道些陛下的喜好厭惡，公公指點一二便可。”
周順埋頭行禮，預設了這樣的合作關係，“美人快些沐浴吧，陛下作息規律，不宜多等美人。”
沈桑寧心裡也裝著繁衍子嗣的問題加上顧祁晏喜怒不定，不敢在澡池裡多耽擱，沖洗一下就可以了。
在一邊伺候的丫鬟遞上一小罐東西，“美人，今日只有這桂馥雲上的香膏了，您將就著用。”
“香膏？做何用的？”沈桑寧不理解，接過來陶瓷罐放在鼻子底下聞。
它並不像現代香膏一樣是飄香凝固的膏體，反而有些潤過頭似的亮著油光，味道也並不是那麼好聞，有股中藥味。
丫鬟支支吾吾低著頭，羞紅了臉：“這、這是……”
“美人，準備好了就立刻動身前往陛下寢宮吧。”
等候在門外的周順催促道，沈桑寧也不管吞吞吐吐的丫鬟了，拿著香膏放進袖子走了出去。
“公公久等。”
沈桑寧洗淨汙垢就如出水芙蓉般潔淨純真，周順連同其他奴才都看直了眼，愣怔了一秒才回過神來。
“奴才不敢，是唯恐陛下不耐煩了。”
帶著人重新走回聖華殿。
顧祁晏早就褪下朝服，換上玄色中衣衫斜靠在床柱上看卷軸，青絲如瀑隨意傾瀉垂在背後胸前，減淡了幾分邪魅凜冽。
遠看還是挺帥的。
不曾抬頭就能知悉走進門口的是沈桑寧，淡淡道：“過來。”
沈桑寧也輕聲道：“陛下。”
他應了一聲就放下了卷軸，眼神終於轉移到緩緩走過來的人身上。
眼眸亮了一瞬，但也就那一瞬。
伸手將沈桑寧拉入懷中，女孩身上淺淡獨特的香味漸漸溢了出來，好似隨著氣溫的升高更香了些。
顧祁晏靠近她咽喉處細細嗅了嗅，這是一個危險至極的姿勢，可能一不注意沈桑寧就會被咬斷脖子。
惜命地躲了躲，卻被抓住下巴扭了回去。
“用的什麼香？”顧祁晏問她，著迷地再次湊過去聞了聞。
“不曾用香，桑寧自幼鼻子敏感，聞不得尋常香料香粉。”
她說的是實話，這香味應該是系統給她的某顆仙丹裡連帶的，這也算是能利用的一點。
顧祁晏從沒有聞過這種味道，似乎是悠悠桃花香中又帶著幾種清熱寧神的藥草香，一聞好像心裡的煩悶都沒有了。
異常平靜。
這是重生以來沈桑寧給他的第二個驚喜。
就著擁抱的姿勢將人捲進被子裡，閉眼準備入睡。
重生的這幾日以來他沒睡過一個好覺，總會在夢魘中驚醒，所以白日裡才會胸悶氣短，煩躁不已。
可現在抱著這小東西他竟然覺得開始睏倦了，不殺了，留著當個暖被窩的也不錯。
沈桑寧一直等著狗皇帝對她動手動腳，可等到的只有男人閉上的雙眼。
所以，堂堂一國之君召人侍寢就只打算蓋著棉被純睡覺？
“陛下？”探出纖細指尖輕戳顧祁晏的胸膛，“陛下？您要睡了嗎？”
調皮的指尖被抓在掌心，低聲警告：“別吵。”
“……好。”
難怪子嗣困難，溫香軟玉在懷還能靜心睡覺的，除了是柳下惠就是不行。
早知道她當時就應該勾選一個能夠振皇帝雄風的丹藥，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得逞了。
沈桑寧在腦海裡呼喚系統，卻只得到一句簡單的機械話語。
【系統正在維護，繁忙中。】
沒勁。
“聽聞夏國無論老幼都擅長騎射，可卿卿這手心，雖有繭卻不深，是不愛這些嗎？”
‘卿卿’兩字讓沈桑寧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是現在她無暇顧及這些，會騎射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她當然沒有繭。
試圖抽出自己的手卻失敗了，頓了幾秒，“桑寧自小體弱只是偶爾會學，不過哥哥們的騎射確實是很厲害的。
陛下，喜歡擅長騎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