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已經有點冷,要降溫了,”李叔不自覺的抖了下,他穿著單薄的長袖外套。
“阿嚏,”李叔用手摩擦著雙臂,吸了吸鼻子,“這點降溫就感冒了?老了,不中用了。”李叔自嘲道。
他一直盯著馬路上的一個方向,江父前幾天就和他打好了招呼,說這個星期六會過來。
這不他老早就起床了,守在大門口。江父從外省趕過來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江父沒有給李叔到到達的準確時間, 他怕不能馬上開門天矇矇亮就起床了,將院子打掃了一遍,便早早的站在門口等待。
十一月中旬的晝夜溫差還挺大的,早晨馬路上起了一層層霧,能見度有點低,還有些許的冷。
“看來今天會是個大晴天,”李叔深邃的眼眸盯著白濛濛的遠方。
差不多兩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緩慢的減下速來,朝李叔身後的院子裡開去。
從車裡下來了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一旁貴婦模樣打扮的婦女也下車來。
“董事長、夫人,您們回來了,”李叔走到旁邊問候道。
“都說了,我們兄弟之間不需要搞職場的那套,這裡沒外人,叫我江弟就好了,”江父柔和的說道。
“這可使不得,您是我的董事長,我是您的管家,有上下之分的,”李叔連忙說道。
“十幾年了,還是這樣,倔得很,”一旁的江母笑著對李叔說道。
“你也倔,你們倆都一個德行,”江母接著笑道。
“李哥,小含呢?”江父問道。
“這會估計還沒醒。”
“還沒醒?”江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對著李叔說道:“你看,這都八點半了還沒起來。”
“孩子嘛,就讓她多睡點,今天又不用上學,”李叔笑著說道。
“哎!你就慣著吧,遲早有天會被你慣壞。”江父無奈的說道。
“好了,進去說,站在門口是怎麼回事,”江母推著江父向屋內走去。
李叔小聲的同江母說道:“夫人,要不要把小姐給叫醒。”
江母看向二樓江含的房間,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吧!讓她多睡會。”
江含醒來,坐在了床上發了會呆,朦朧的看向牆上的掛鐘,“啊,已經十點了。”
江含匆忙的穿好衣服,就朝房間外走去。
還沒下樓江含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看報的江父。
“爸,你什麼時候來的。”
江父聽到女兒的聲音,視線便從報紙上挪開轉向了在二樓頭髮亂糟糟的江含。“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太陽都曬屁股了,才起床。”
江含吐了吐舌頭,笑意的看著江父,“睜眼就能看到你們這感覺挺好的。”
這時候穿著圍裙的江母從廚房裡走來,對著江含說:“別挺好的了,趕快洗漱,下來吃早餐吧。”
這頓遲到的早餐在江含的到來才得以進行。李叔坐在江含的旁邊,這是江家的傳統,他們從來沒把李叔當做外人,也沒有上下級關係,這也是李叔願意呆在江家十多年的原因之一。
江含開心的晃盪著大長腿,還時不時的哼著小曲。
“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晃腿,”江母打趣道。
李叔笑著說道:“小姐從小到大隻要一開心就會不自覺的晃腿。”
“嗯~,懂我者,李叔也,”江含慢慢悠悠的說道。
“對了,我有個東西給你們看,”江含想起了什麼,連忙放下手上的吐司,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隨後,江含再次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手上多了一個紅色封面的東西。
“看!”江含把東西舉到自己的眼前。
“這,什麼東西?”江父接過江含遞過來的東西。
“獎狀?”江父有點小驚奇的看著江含。
“藝術節一等獎,比這還好的獎狀你不是多得很嘛,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江父震驚的問道。
江含接過獎狀,抱在懷裡說道:“這可是我的唯一一張團隊獎狀,以前的再怎麼好也只是我一個人的,根本就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說白了不就是一張紙嘛,還是一張沒啥用的紙,”江父無趣的說道。
李叔感覺氛圍不對便連忙解圍道:“我是看著他們一群人孩子拿獎的,見證這群孩子的成長之路,這段時間我們的小姐也收穫了很多,這其中的意義肯定不能用獎狀的含量去比的。”
江母拍了拍江父的肩膀說道:“再怎樣,也是小含自己努力來得,你不是一向看中努力的結果嘛。”
“可這種毫無意義的……”江父的話被江母打斷,沒有接著說下去。
“你不懂,”江含大聲的說道。
“這也是外婆的願望,”江含低聲自言自語道。她將獎狀死死的抱在懷裡,頭向裡低去,彷彿整個人就要進入到獎狀裡的世界一樣。鮮紅的外殼此時紅得格外的耀眼,就像她充滿愛的心一樣,紅得熱烈,紅得徹底。
聽到這裡大家都愣了一會兒,沒有再說話。
江父拿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隨後又拿起桌上的紙巾不緊不慢的擦了起來。
“這就是你一直要來這裡讀書的真正原因吧!”江父緩緩道。
江含並沒有說話。
江父看著預設的江含,情緒並沒有多大的起伏,他其實早就猜到了是這樣,只不過之前沒有機會確認而已。
江父離開餐位,走向江含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你對外婆的情感很深,現在你也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願望也完成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江含抬起頭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江父,遲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是說好了,讓我在這讀完高中嘛?怎麼不守信用,”江含委屈的說道。
江父嘆了口氣,“先前看你那麼的堅決,怕傷害到你,所以先答應你轉來這裡讀書,我是為你好,你在這個小城裡會有什麼出息呢?你要記住你是江家唯一的孩子。”
“可媽媽不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嘛?”江含強忍著淚水。
“這怎麼能比,現在能和十多年前比嘛,你之前考上的學校,我求爺爺求奶奶才給幫你保留了一個學期的學籍,這次說什麼也得回去。”
江含堅決的回道:“我不回去!”
江父微怒道:“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我和你媽都不在這,誰照顧你?”
“李叔可以照顧我,我自己也可以照顧自己。這麼多年來,你們什麼時候照顧我了,開學的時候是我一個人,畢業典禮是我一個人,就連生日也是我一個人。”江含哽咽的說道。
“我……,”李叔本想著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次你必須聽我們的話,已經讓你任性了一次了,”江父堅決的說道。
江含大聲的喊道:“我不回!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江父伸起手來,巴掌朝向江含。李叔連忙拉住江父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江父隨即放下了手,惡狠狠的說道:“由不得你!”
“江叔,林姨,聽說你們來了,”曉敏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剛說完,曉敏就感覺氣氛不對勁,便放緩了腳步,弱弱的問道:“怎麼了?”
江父看到了來人是曉敏,臉上便露出了笑容,“我們在說下學期轉回去讀書的事。”
曉敏愣了一下,嘆了口氣,“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我不是讓你給江含做思想工作的嘛?為什麼她的反應還是這麼的強烈?”江父接著說道。
“這……”曉敏尷尬的苦笑著。
江含一臉震驚的看著曉敏:“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原來這就是你和我來的目的,原來你們都是串通好了。”說著江含豆大淚珠掉了下來。
曉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件事,她看著難受江含內心痛苦不已。
江父解釋道:“這件事你不能怪曉敏,這都是我的主意,我這也是為你好。”
“說什麼為我好,你們知道我的想法嗎?都是虛偽的,”說罷江含便朝樓上跑去。
沒過一會兒,只聽“嘭”的一聲,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江母走了過來,“哎!在來的路上就和你說了晚點再講這件事,你偏要這麼急的說出來。”
江父沉默了一會兒,這時候李叔說道:“就讓小姐一個人待會吧,等著會脾氣過了再和她好好的談一談。”
江父嘆了一口氣,“只能這樣了,曉敏,你過來坐會。”
“不了,我就是來看一下你們,現在沒事我就回去了,”曉敏匆忙的逃離了這個地方。
臨近中午的太陽屬實有點熱,強烈的光線照在曉敏的身上。她感到身體從內到外有股燥熱,讓人覺得很難受。她帶著好心來,卻沒想到成了這樣,心裡越想越不舒服。
想到自己跟來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她不想呆在大城市裡,受夠了攀比,受夠了數落,受夠了壓力。當她第一次來到舅舅的小城裡時,一下子喜歡上了這裡。當得知江含也想來這座小城,心中的那份喜歡變得更加的堅決。兩人相約一起,這樣才更有力的說服雙方家長。
曉敏其實不止一次想告訴江含這個訊息的,可看著如此執著於這個地方的她,讓曉敏一直都開不了口。在這裡發生的種種事情也讓她對這裡有了種莫名的留戀,便將這事拋在了腦後。
“總歸要來的,這不是我能掌握的,反正都要走,何不抱著一個好心情呢,”曉敏安慰道。
她迎著風,頂著烈日。她要去和一群小孩子抓天牛,這是她最近發現的一個好去處。
江含緊緊的抱著獎狀,她蜷縮在床上的一角,身體不時的抽動著。她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興許是累了,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她睡得太沉,李叔和江母幾次上樓想要安慰她,房間裡沒傳來任何的動靜。
江母做了江含最喜歡吃的幾道菜,她端著餐盤來到了二樓,先是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小含,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幾道菜,你前幾天不是在電話裡說,你很想吃嗎?你開開門。”
回應她的只有安靜,江母端著飯菜站在門口,不知該怎麼辦。這時李叔走了上來,“夫人,讓我來試試。”
李叔接過江母手中的餐盤,對著裡面說道:“小姐再不出來吃就要涼了,涼了可不好吃了。”
過了一會兒,裡面依舊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李叔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這事估計難搞了。”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呆呆的看著二樓的兩個人。“咕嚕咕嚕,”一陣響聲將他拉回現實,他朝著樓上的倆人說著:“還吃不吃飯了,這都幾點了。”
“要吃你吃,”江母毫不客氣的懟了過去。她此時正生著江父的氣,來的路上千說萬說,讓他好好的和江含商量,在車上還答應得好好的,可沒想到他壓根就沒按到自己的想法來。
“夫人去吃飯吧,這裡我來就行。”
江父不知道什麼時候竄了上來,手裡多了一把鑰匙,他扒開站在門口的兩個人,“扭扭捏捏的,敲不開,沒有鑰匙嘛?”
江母正想說著什麼,江父已經把門開啟了。
他們三人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蜷縮在床角的江含,江父江母心裡難受極了。這個場景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她外婆去世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蜷縮在床的一角,那個時候她還很小,蜷在床角就跟一個小枕頭一樣。
江父悄悄的走了過去,想把她抱在手裡的獎狀給拿出來。他剛開始是小心翼翼的抽著,後面加大了力氣也沒能抽出來,為了不弄醒她江父放棄了。這個時候江母走了過來,她先是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又順了順頭髮,隨後慢慢的掰開緊握的手指頭,這次很順利的就拿了出來。
江母站起身來,“你和當年一樣,她也是。”她把獎狀放在了一個手帕的旁邊,這時李叔和江父已經幫她蓋好了被子,他們火急火燎的來,最後靜悄悄的走了出去。
曉敏和一群小孩玩得不亦樂乎,她都忘記了要回去吃午飯,當她投入到廣闊的原野裡時,她一點都不感到餓。
“曉敏,你什麼時候跟一群小學生玩到一起了,”路過的男人好奇的問著在人群之中的曉敏。
曉敏猛的轉過身來,看清來人後,不屑的說道:“你管得還挺寬。”
“我可沒心思管你,怎麼,在同齡人裡混不下去,跑到小學生裡頭當大姐大了,”程風笑著說道。
“切!老孃在哪裡都能吃得開,”曉敏驕傲的說道。
“風兒,站那裡幹嘛,該回去吃飯了,”前面傳來了一道雄厚的聲音。
“爸,我這就來了,”程風回過頭來接著對曉敏說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明天下午學校門口見。”
“那是他爸,”曉敏好奇的打量最前面穿著藏藍色樸素的衣服,推著一輛老實的腳踏車緩慢向前走去的中年男子。突然一個小一截的背影和他並排走去,一大一小,一寬一窄。“好像,”曉敏微微的笑了。
曉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好了,小的們,你們的大姐大餓了,要回家吃飯嘍。”
江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直覺告訴她現在是晚上了。她撐起身來,手掌碰到了枕頭的一角,溼漉漉的觸覺透過她的手掌來到了她的大腦,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她憑著記憶開啟了燈,刺眼的燈光忽然進入眼睛,眼前出現白茫茫的一片,她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她看向了牆上的掛鐘,已經凌晨了,桌上還放著食物,她走過去摸了摸盤底,還依稀的能夠感受到溫度。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進來過了。她端起餐盤向廚房走去,腳步輕盈,只開幾道小燈,微弱的燈光照在樓梯裡,客廳裡,廚房裡,餐桌下。
吃過飯的江含,坐在客廳的凳子上。她呆呆的盯著頭上的懸掛罩燈,白天睡得太多了,現在的她沒有一絲的睡意。這應該算得上是她頭一次熬夜吧,她從不熬夜,甚至有點厭惡,不熬夜是外婆唯一教給她的生存技能。十幾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打破她的這條鐵律,就算是有升學壓力的初三也沒能讓她做出改變。
“無聊至極,”客廳的東西已經被她看了個遍,現在的她就算蒙著眼睛在這屋裡走上一圈,也不會碰到任何的東西,她有這個信心。“才過了兩個多小時。”此時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以前她不理解為什麼不白天睡覺,現在多少有點感悟了。
整個世界此刻都是黑暗的,只有她的方寸之間是光明的。這裡看不到額外的東西,只有她的一方世界。能和她作伴的就只有肉體和影子,除去無盡的黑暗,就剩下一堆冰冷的死物。
江含抱著大腿,下巴靠在膝蓋上,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盯著茶几的一角。
李叔從臥室裡走了出來,路過客廳時正巧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江含。
他找了個靠近江含的位置坐下。“一夜沒睡?”
江含點了點頭,“睡不著。”
“哈哈哈哈,這是肯定的早上起得晚,白天還接著睡了那麼久,換誰誰晚上也睡不著,”李叔笑著。
“李叔,你這麼早起來幹嘛?”江含好奇的問道。
“早嗎?已經不早了,你看看外面,”李叔拍了拍江含的肩膀示意她向落地窗看去。
江含緩慢的抬起頭,“天已經有了一點濛濛的亮。”
李叔慈祥的說道:“你知道嘛,你可是幹了件大事。”
江含一臉疑惑的看著李叔。
“因為你在等天亮。”
“天總會亮的,我不等它它也會亮,這個怎麼能說是大事呢,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自然規律嘛。”江含不解的說道。
李叔笑著解釋道:“你跨過了黑暗,見證了黎明,這難道不是大事嘛。”
江含茫然的看著李叔。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永遠的留在前一天的黑夜裡,等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昇起。而你又能夠在新的一天,幹新的事情,發生新的故事。”
“或明或暗,或老或小,或健康或疾病,在這個人間你總能在事物的一面找到它的對立面。”李叔接著說道。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江含好奇的問道。
李叔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當然有了,你看到的好不一定是好,你看到的壞也不一定是壞,只有當你真正去感受到了,才能分辨它是好是壞。”
“就像昨天一樣,你想留在這裡無非是留念過去,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第二天的太陽已經升起,你新的故事將要書寫。”
江含聽了這番話若有所思著。
“你不像我,老頭子過一天少一天,我的故事已經寫完了,剩下的時間就是回憶自己的一生了。”
李叔慈愛的看著江含,“而你不一樣,你還有很多的空白,還需要經歷更多的事情去豐富自己的人生。你要做的不是陷在為數不多的回憶裡,而是要替那些已經等不到第二天太陽的人接著看這個世界。”
這時第一縷陽光從落地窗照來,擦過蕾絲邊的窗簾,來到了兩人的臉頰上。
“好溫暖,”江含享受著第一縷陽光。
“有機會去看一場日出吧!”
“李叔,謝謝你。”江含站起身來說道。
李叔笑了笑,“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江含知道現在的自己要做什麼事了。她跑上二樓拿了自己想要拿的東西,又跑到大門前,飛快的穿好鞋子,開門出去。哐噹一聲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江父江母。
跑到屋前的江含又折返了回來,她開啟了門,探出一個小腦袋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李叔說道:“李叔,記得跟爸媽說我晚點回來。”
李叔臉上掛著笑容,他點了點頭,“好。”
江父江母這時候從臥室裡走出來,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問道:“小含出去了?”
李叔揮了揮手,“出去了,就讓她出去吧!我想等她回來,你們應該就能知道她的答案了。”
江含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路上沒有一個行人。早上的霧被陽光給驅散,但還是能夠感受到絲絲的涼意,可她的內心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因為那裡很溫暖,在她的心裡已經住下了今天的第一縷陽光。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她來到了學校的大門。來得太早保安室裡並沒有人,在她嘗試從門縫裡鑽過去,從大門上爬過去均失敗後便放棄了從大門進的想法。
她憑藉印象來到了上次翻牆的地方,上次搭的臺子還在,她成功的進入了學校。
走在校園裡,她路過了操場,路過了圖書館,路過了教學樓……,直到來到了她想要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