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失竊,地契也不剩,高氏卻是個聰明的,她的嫁妝裡面根本沒有存放地契,都還在孃家保管著呢。
也正是因此,侯夫人才迅速以忙於給曲綿綿辦喪,將管家權交給了她,想就此多點銀錢。
卻不想高氏也是個精明的,對銀錢一事閉口不談,帶著整個侯府的人就著剩下的銀錢坐吃空山。
侯夫人想到這,胸口都有些疼。
她總不能光明正大舔著臉讓高氏拿嫁妝出來扶持婆家吧?整個上京也就太傅家做得出這種事,至今還被人津津樂道呢。
她可不想步了太傅夫人的後塵。
她想到這,頭也有些痛,便喚了曲莫憂給她按頭。
高氏見沒她什麼事,撇了撇嘴先行告退了。
曲莫憂幫侯夫人按著太陽穴,見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突然附身在她耳邊道:“母親,我有一計。”
侯夫人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口茶。
這個剛找回來的女兒可沒讓她失望,腦子裡好像有無窮無盡的計謀,貌美如花,行為又端莊有禮,往外一站便能虜獲一大批公子的芳心,也讓她這些天在貴婦圈出盡風頭。
“莫憂與母親還生分什麼,有什麼想法便說吧。”
她端著姿勢慢悠悠開口。
曲莫憂優秀,更加不能讓她順杆子而上,她要讓她知道,再優秀也得為永安侯府奉獻一生。
曲莫憂微微低頭,露出纖細的脖頸:“母親,我聽說西方出了災患,皇上將此事交給了父親手下的一位侍郎,賑災的銀兩,足足有十萬兩銀子……”
侯夫人微微一驚:“你從何聽來?!”
國事可不是她們這些女眷可以隨便議論了,就算外面傳的滿城風雨,她們也只用在府裡安心繡花。
“前些日子公主辦了賞花宴,與我叫好的弄玉郡主告訴我的,女兒還知道,安南王和四皇子已經出手了……晚了可能就分不上羹了。”
曲莫憂無辜的眨眼。
弄玉郡主是當今長公主的獨女,真正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嬌氣包,性子一向驕縱,不知怎麼的對曲莫憂格外喜歡。
侯夫人安下心:“你是想讓你父親暗箱操作?出事了豈不是會……”
“大家都這麼做,為何父親不能這麼做。”曲莫憂語氣中帶著蠱惑,如同魅惑人間的魔鬼,偏生那張臉清冷如月,讓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侯夫人閉上眼沒再說話,心裡卻已經計較起來,既然大家都這樣做,侯爺為何不能這樣做?
她已經暗自開心,卻不知道三年後新帝即位,會徹查這些事,而永安侯府也會由肱骨之臣變為罪臣,滿門流放。
曲莫憂見她這樣,低頭微微一笑,就是要覆滅你們曲家啊,這可是系統派發的任務,別怪她。
……
此時遠在豐田縣的楚綿綿手指微微一動,難得有了些好胃口,這些天的病氣好像一掃而光。
桌上是已經熱好的四菜一湯。
謝遠歸見她吃的開心,眸色中閃過一抹深思,很快被掩了下去。
吃了小半碗飯,楚綿綿肚子已經微脹。
她拿了帕子擦嘴,突然不雅的打了個嗝。
“……”她做賊一樣捂住嘴,惹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綿綿這是吃飽了?可要多吃點啊,瘦的跟竹竿似的。”
“哎呦,她吃不下了你還逼著她,綿綿,等會讓遠歸陪你在院子裡消消食。”
謝遠歸也柔著眉眼,手中吃飯的速度快了不少。
他原本吃飯就有些快,這下更快了,像是被人追著趕著一樣。
“爹孃,莫打趣我了。”
楚綿綿慢慢將捂住的手放下,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
從前在永安侯府,飯不能過飽,如若出現了打嗝這種不文雅的舉動,侯夫人還會變著法子懲罰她,小時候是打手板或者拿針扎手指,長大了就是是罰抄經書女戒。
現在到了莫大花和楚雲東身邊,她才恍惚發現,原來她可以不做那個被禮教束縛的小姐,她就是她,可以隨性做她想做的事情,也不用刻意拘束自己去遵守什麼規矩。
她心裡竟是第一次生出渴望,如若,如若她沒有被拐賣,那她一定在爹孃和謝遠歸的寵愛下快快樂樂的長大,沒有爭風吃醋,沒有禮教迫害,日子也許清苦,四人卻也樂在其中。
謝遠歸吃了飯,兩人一起在院裡消食,楚綿綿來了興致,非要堆個雪人。
他無奈,給她穿的厚厚的,又變戲法一樣套了一雙手套,等確定她不會受凍了,這才由著她胡鬧。
楚綿綿興致勃勃,堆了雪就開始做雪人。
她力氣小,做的雪人也不大,小小一個,拿了樹枝給他們做手腳。
謝遠歸就站在旁邊,手揣在袖子裡面,哈麼小看著她鬧。
見他們玩的開心,楚雲東拿了一本書攤在凳子上,手裡拿著一件莫大花的衣服縫縫補補。
莫大花則是拿著斧頭劈柴,一下一下,那鋒利閃著寒光的斧子在她手中如同玩具一般。
堆了一會雪人,楚綿綿全身都熱了起來,連帶著有些睏倦,擺擺手就回去睡覺了,剩下一堆爛攤子。
謝遠歸看寶似的將這些小雪人收起來。
楚綿綿這一覺睡到了下午,起床的時候聽見屋外居然格外的熱鬧,有小孩跑來跑去的聲音。
開了門,正好看見一個小孩摔在雪地,鼻涕順著鼻子凍在臉上,紅腫皴裂的臉頰格外醒目。
許秀才和另外一個孩子正在後面追著,見這場面,他連忙將小孩拽了起來,用袖子仔細給他擦著臉:“富貴不哭,哥哥給你擦乾淨。”
他眉眼溫柔,這一幕竟有些美好。
怎麼哪都有他。
楚綿綿揉了揉眉心,本想直接忽略,許秀才就忍不住先行開口:“楚姑娘,又見面了。”
似乎怕楚綿綿誤會,他又急忙道:“是在下不小心暈在了巷子邊上,莫嬸子看不下去才將我帶了回來。”
“哦?那這兩個小孩呢。”
楚綿綿平靜開口,指了指目不轉睛看著她的兩個孩子,臉上沒有笑意。
那兩個孩子盯著她不停打量,似乎在打量一件商品,還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如此小的孩子便有這種舉動,沒有人教是不可能的。
許秀才沒有察覺到端倪,溫和一笑:“這是在下的弟妹,因為關心在下,從家中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