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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水芙蓉

插曲過去,前廳又恢復了歡聲笑語。

曲莫憂頓了頓腳步才從外邊進去。

侯夫人早就頻頻看向門口,似是在等什麼人,見她來了,眼睛一亮,將楚綿綿帶來的陰霾一掃而光,幾步上前攔著她的手嬌嗔:“莫憂,你可算來了,讓母親好等,來來來,母親帶你認認人。”

曲莫憂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跟侯夫人一一認人,舉止得體大氣,竟是絲毫不輸從小精培細養的大家貴女,讓有些存心想要笑話她鄉下長大的夫人熄了火。

永安侯府是真的在意這個從外邊找回來的親生女兒,聽聞她剛回來的時候就在京城外救了遭人暗算身負重傷的攝政王,得了他的青睞,從鄉野來的村姑一躍成為攝政王的恩人。

攝政王年過半百,是輔佐皇帝的重臣,他吐口氣,整個王朝都要抖三抖,也因此永安侯府更加不敢小看這個找回的真千金,將她好生養著。

在場的貴婦也有意巴結曲莫憂,因此西廳氣氛極好。

侯夫人帶著曲莫憂認人,每認一個,便有人送上一些禮,有玉鐲珠釵,也有直接送銀票的,放在跟在曲莫憂身後的丫鬟手上的托盤上,滿滿當當的。

侯夫人滿意至極。

認到太傅夫人時,她臉上的笑意才淡了一點,眼裡閃過一抹極快的厭惡。

“莫憂,這是表姑。”

曲莫憂盈盈行禮:“表姑。”

太傅夫人保養得當的細長手指伸出,抬了抬曲莫憂的下巴:“青蓮,莫憂跟你年輕時長得倒是像,嬌嬌弱弱貌美如花,她日後出嫁時我可得幫忙仔細把關,免得鬧出我們倆當年的笑話。”

侯夫人心中厭惡更濃,拉了曲莫憂護在身後,溫聲道:“姐姐說笑了。”

曲莫憂又是盈盈一笑,剪水秋眸看不出情緒:“表姑莫要取笑莫憂,雲兒表妹才是京城第一嬌花,天人之姿,莫憂自知粗鄙,比不上雲兒表妹受人歡喜,日後婚事必是要勞煩表姑費心的。”

趙雲兒原本在一旁環著胳膊,鼻孔揚到天上,一臉傲嬌樣子,聽曲莫憂這麼一說,渾身舒坦,心裡對她好感多了不少。

曲莫憂是永安侯府的真千金,那勢必會跟楚綿綿那個假貨作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還傲嬌個什麼勁。

於是她率先取了頭上的珠釵放進曲莫憂丫鬟手上的托盤,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莫憂表姐。”

有了她帶頭,那些貴女們也放下架子,取了首飾添禮。

侯夫人眼裡帶著欣慰,走了一圈後帶著曲莫憂在上首坐下。

“夫人,不好了,落花院走水了!”

去取楚綿綿珍珠頭面的嬤嬤哀嚎著跌跌撞撞進了西廳,面上面如死灰。

她奉了侯夫人的命令去去取楚綿綿房裡的珍珠頭面,走了一半就發現了不對,落花院黑煙滾滾,竟是起了大火,她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來了西廳報信。

侯夫人剛坐下,聽見這句話瞬間彈跳起來:“快……快救火!”說完就看見太傅夫人幸災樂禍的笑,一時之間居然不知要以什麼心緒面對,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一刻,她腦子裡全是——曲綿綿屋裡可是有不少奇珍異寶的,那可都是銀子啊!!!

落花院起火驚動了西廳和北廳,在北廳招待男客的永安侯比侯夫人鎮定,還指揮著大半個侯府的人手去救火。

曲莫憂是這時候站出來的,她井然有序的組織著送客,分擔著永安侯的負擔,更是讓她在侯府中威信更深。

楚綿綿自然不在落花院,趁著火起,眾人的注意力都集去了落花院,她火速去了一趟後院,將那些夫人妾室的房中首飾搜刮個乾淨,連高氏精心看護的那麼點嫁妝也沒放過。

永安侯還有一個寵愛的如夫人,是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商賈之女,上不得檯面,因此只是個妾,但永安侯對她極為疼愛,她的房裡也是最有錢的。

都不需要夢中的上輩子,這如夫人從小就看她不順眼,沒少使絆子,尤其是耍心機讓永安侯責罰她,寒冬臘月推她落湖,在外面抹滅她的名聲,這些小手段層出不窮。

是以楚綿綿搜刮起她的東西一點心裡負擔也沒有。

她最後看了一眼偌大奢華,卻從骨子裡爛掉的侯府,淡然一笑,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

莫大花和楚雲東在鄉下早起慣了,寅時(早上四點)便早早起來收拾東西,賞花宴後門大開,他們提著包裹在那等著楚綿綿。

過了一個時辰,謝遠歸從外回來,手裡牽著一匹黑馬,黑馬拉了一輛清油馬車。

莫大花驚訝的笑他:“當年莫憂帶咱們來京城你說要省錢,兩千公里,咱們硬是走來了,如今回去你倒是受不了累了。”

謝遠歸撫了撫黑馬的頭,眉眼中含著一抹極淡的柔和:“有些人嬌氣,怕是受不了歸程的苦。”

要是走累了便耍小孩子脾氣不跟他們回去了怎麼辦。

莫大花和楚雲東心照不宣的賊笑:“是了,是了。”

三人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中午,楚綿綿還是沒從約定好的後門出來。

“遠歸,你沒跟她說咱們走後門嗎?”

楚雲東有些躊躇的提了提手上謝遠歸買來的書,他一貫愛看書,謝遠歸今日出去,還帶了不少京城的特產,給東陽家裡每個人都帶了。

莫大花眼裡染上一抹失望:“想來是不願跟咱們回去了。”

也是,侯府是名門望族,富貴滔天,留在這還是人人敬仰的二小姐,又何必跟著他們回東陽受罪。

謝遠歸手指動了動,目光還是盯著那扇門,想為楚綿綿說幾句話,又忽的想起一件事。

那時他們剛來京城,渾身都帶著與繁華的汴京格格不入的土氣。

第一次見到楚綿綿時,他正往偏院搬著行李——只是一個木箱子,身上是打獵時穿的麻布衣,京城的冬日格外的冷,冷的他這個鐵血漢子也有點受不了,手上生了不少凍瘡。

她太嬌氣了,比東陽縣令送給楚老婆子的那棵不能受凍不能缺水不能缺陽的水芙蓉還要嬌氣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