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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錢廣途心病

陳智的話使何少謙很快換位想到自己,自己離開家已經半年多了,雖然家到他上班的地方開車只需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他卻一次也沒回過。對於家中的含雲和兩個孩子,他從來都是顧不上想念和牽掛,只有一門心思的想著他的工作。而小莉作為一個外人,一個旁觀者,似乎看透了他的冷血,再也看不下去了才會提出那樣苛刻的質疑。

再想想陳智和小莉,經歷著四方債務壓頂,公司生死存亡,夫妻還能朝夕相處恩恩愛愛,就連吵個架鬥個嘴都帶打情罵俏,把日子過得豐富多彩,實屬難得,令人稱好羨慕。而他何少謙和含雲,他現在才知道,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各負其責,看似井然有序,實際扒開外在夫妻和諧那層皮看內在,是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琴瑟之好。靜思默想錢廣途對他說過的話,周世盛對他說過的話,要不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他不會拿別人來權衡自己,從而幡然醒悟原來自己是個對家庭沒有盡到責任的丈夫,沒有盡到責任的父親。

人難得可貴的莫過敢於正視自己的錯誤並加以改正。何少謙認識到了自己的不是,恨不得馬上回到家,回到含雲的身邊,彌補曾經的不足。然而在急於收拾行李時,他突然想到何敏和何宇。孩子是無辜的,過往家庭矛盾升起時,孩子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恐慌與仇視,還有許些無奈的畫面使他心裡砰然生痛,不敢貿然回家。仔細一想心中一算,女兒何敏已經進入高三的最後幾個月了,他得照顧她的情緒,不得影響她的學習,讓她安心備戰高考,就更是不能冒冒失失的回家。

“你能這麼想我替你高興。”錢廣途難得的一笑說,“說明你像個孩子似的長大了,懂事了。”

何少謙不管錢廣途笑話自己,感嘆說,“時間過得真是快,不知不覺的女兒就已經高三了,我卻什麼都沒有為她做。她的小時候就好像在昨天,歷歷在目,不敢相信就成大姑娘了。老錢,人思維懶惰真的很可怕,慚愧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何少謙把錢廣途叫上“老錢”了,大概是對遲來的領悟有諸多的感慨吧。

而錢廣途也一樣,不知從什麼時候,竟然對何少謙改了口,“老何,你是個聰明人,現在明白,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相信你的孩子會理解你是有苦衷的,你就別在這扇情了。”

何少謙點點頭希望如此。

“其實說吧,男人是挺難的,忙於工作還要不疏於家庭。可這年頭物價上漲的快,生活壓力大,老闆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工作壓力也大呀,誰不難,誰又不累,是女人嗎?比如你老婆,養育你家一雙兒女,你只辛苦做那幾個俯臥撐,後面遭罪操心的事都是你老婆受著。管孩子這苦差使帶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可不比你上班輕鬆。遇到年成好,你能掙幾個錢,她才能少操些心,算是享你福了。要是遇上年成不好,你連生活費都掙不到的時候,她想的比你多,心裡比你著急,因為花錢的差使都是她的事。雖然你也著急,哪像你老婆事事得操心。像現在,為了那幾個錢,她都日以續夜打上兩份工了,好女人哪。”

錢廣途和何少謙正交著心,說著心裡話,扇動著感情,這時候卻跑出來一個電話打擾,是錢廣途的手機響了。他拿在手上一看來電,皺了皺眉,好似忘了何少謙在場,輕輕嘆一聲,又生怕電話那頭的人能透過無線看到他神情不好似的,接電話時強裝笑臉說,“兒子啊,是下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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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兒子好像有什麼急事,錢廣途剛說了第一句就被他搶了去說,錢廣途只有聽著的份。然而聽著聽著卻收住了笑傷感起來,安慰兒子,“兒子你別哭,先聽老爸跟你說,老爸下午早早就去了,本想早點告訴你,又怕你在上課。那具屍體雖然腐爛的嚴重,但老爸能辨認出來,她一定不是你媽……”

說到這,錢廣途終於控制不住情緒聲音哽咽起來,想必電話那頭的兒子已哭得稀里嘩啦,他才含著兩眶眼淚哼哼笑了兩聲又說,“兒子啊,是高興吧,這對我們爺倆來說是個好訊息吧。”

男人有淚不輕彈啊,何少謙看著自己面前的錢廣途,聽著他和兒子的通話,整個人不由得大驚,心想這是錢廣途家發生天大的事了嗎?他老婆死了?何少謙帶著走神的心思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錢廣途和他兒子已經結束了通話。

“老錢,這是,出什麼事了?”何少謙輕輕小心著問。

錢廣途噓了一把不舒服的鼻子,調整了心態,很快若無其事說,“說來話長,從我結婚時候起,家裡有六十多歲的父母和剛出生的兒子需要人照顧,我老婆就一直沒機會出來。直到她盡了孝,送走了父母,兒子也上初中了,我才有機會把他們娘倆接來深圳與我團聚。憑當時我的工資養活他們娘倆是不成問題的,可我老婆在農村習慣了幹活是個閒不住的人,鬧著要找份工作,於是我就把她介紹進我們公司做清潔阿姨。她對這份工作很滿意,不用動腦子,幹活又不累還自由,我也樂了個省心。本想著一家三口在深圳就這樣幸福美滿地生活下去,可誰知道就這樣過了一年,有一天她下了班去菜市買菜就再也沒回來。當時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親戚朋友找了她三天三夜不見人影,實在沒轍時就報了桉。六年了,就一直沒她的訊息,昨天接到公安局打來的電話,要我去認一個四十來歲女人的屍體。每每遇上這樣的事,我和兒子都難掩悲喜交加的複雜心情。”

何少謙跟著傷感一回,深深嘆惜。

“開這家店都是為了等她回來,她失蹤前居住的那出租屋我一直租著,為的是她回來了能找到自己的家。”

何少謙想,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如果人還活著為什麼不回家,有可能是遇上騙子被賣給別人做老婆回不來了。要是人早不在世上了,錢廣途再傻傻地等下去,何少謙為他的痴情感到不值。

何少謙嘆一聲說,“遙遙無期啊,人要活著早該回家了,人要活著至今還沒回家,就有可能有她的苦衷不回來了。”

“好些親戚朋友也都這麼勸我,說她可能跟別人跑了,被騙子賣了,人早死了,各種說法的都有。唉,人活一輩子不容易,夫妻一場十幾年,為了生活,伺候老人,扯大兒子,把一輩子的苦都吃盡了。我沒有別的想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這一樣,為的是這輩子能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