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謙還是凌晨才回到家,含雲自然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回來。
除此,兒子何宇還沒有睡,關在房間裡還在電腦面前敲著鍵盤打著遊戲。這是何少謙所不知道的。在他回來之前,含雲曾催促過兒子快快上床睡覺,兒子總是嘴上答應好好的,可那雙手就是敲著鍵盤像著了魔停不下來。唉,兒子雖然不到十五歲,但已是長到一米七幾的個頭了,比她還要高出半個人頭來,說了他幾次不聽,這半夜三更的,總不能撕破臉皮幹仗到底吧。
回到家的那一刻,何少謙習慣性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上一會。含雲照例去廚房為他倒了一杯水。他二話沒說端起杯子就喝了半杯,然後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含雲在他身邊坐下,他說,“你先去睡吧,我看會電視。”
這都半夜三更天了,不睡覺還有精神頭看電視?含雲看他一眼,感覺不像有什麼高興事,問,“是不是下午又喝茶啦?”
何少謙揚了揚聲音說,“是啊,下午陪一客戶喝了不少的茶,現在困是困,但沒有睡意。”
何少謙有下午不喝茶的習慣,一喝晚上準難入睡。
含雲不是一個不知道心疼自己老公的女人。每每此時,那種睏意濃濃卻又被精力充沛所衝撞而呈現在他臉上的痛苦表情,她見了總是要心痛一陣。不過這還不算什麼,最讓她感到痛徹心扉的是何少謙應酬客戶喝酒,那種捨命陪君子喝得爛醉如泥,回到家就挖心掏肺的差一點連肚子腸子都要吐出來時,那才叫她一個揪心撕肺的痛。這就不得不感慨,生活不容易,人活著不容易。
含雲輕輕嘆一聲說,“你這一宿又不知要到下半夜的什麼時候才能眯會眼睛。”
“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時,聽到有響動,是何宇從房間裡出來要上洗手間。當他發現爸媽還坐在客廳時,嚇得趕緊縮回了身子,然後裝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朝洗手間走去。
等他從洗手間出來,何少謙關心問道,“何宇,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何宇很狡猾,含湖回答,“我,我上洗手間呢。”
他那是做樣子給何少謙看,含雲心裡自然是明白得跟面鏡子似的。知道他那是還沒睡呢,指定是剛打完了遊戲,上個洗手間準備上床睡覺。含雲之所以沒有揭穿他,是因為她有比這半夜三更玩遊戲更糟糕的事要跟何少謙講。
“你快去睡吧,已經很晚了。”何少謙催促含雲說。
“我陪你說說話吧。”
“不用,你去睡,我一個人看電視就行。”
“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講。”
何少謙不感到奇怪,好些事含雲都等到晚上他下班回到家再說,哪怕他回家的再晚。
“什麼事?”他問。
“何宇今天出成績了。”
何少謙愣了一下,這個他倒是很樂意聽,問,“成績怎樣?”
含雲的思想掙扎了幾秒鐘,說,“不理想,376分,上不了公辦學校。”
這是個極不好的訊息,何少謙聽著把頭低了下去,似乎頭有千般重。考不上公立學校,還這麼小的兒子不可能就這樣讓他不接受學校教育,還得讀高價私立學校,這就又給他的肩上增添了一個砝碼,直壓得他頭都抬不起來。不過這只是對他一時的壓力,也許明天上班事情一忙就忘了。
倒是含雲心裡有愧,半低著頭輕聲說,“對不起少謙,是我沒有把孩子管教好。”
何少謙抬起一雙累眼,知道她心裡不好受,安慰說,“別責怪自己,這不關你的事。現在的孩子不好管教,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含雲在心裡嘆了一聲,不想再談論此事來惡化他情緒的同時,見他一雙累眼佈滿了血絲,便轉了話題,“少謙,以後能不能早點回家,別熬這麼晚,怕身體受不了。跟陳智說說,讓他多招幾個工人。”
何少謙一口苦笑說,“你以為陳智不想多招?整個深圳都缺勞動力,像他那樣的小公司沒有幾個人會願意去。”
含雲心想,原來是招不到人幹活,他才經常回家的這麼晚,才經常超負荷的辛苦工作,才使得上一天班,有時一身衣服髒的就像在建築工地搬了一天的磚。像這樣的工作法含雲早就在擔心他的身體,早就想到慶豐公司去看看,看他到底是在怎樣一種環境下工作。只是他一直不肯讓她去,她也就沒辦法。現在聽說公司正缺勞動力,她不禁心中一喜,覺得這是個機會,於是計上心來就臨時做出了一個決定。
“少謙,你們公司正缺人手幹活,要不這樣,明天我帶上何宇到你們公司打工去,讓何敏在家做作業複習功課,你看怎樣?”
“你?”何少謙深感意外,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
“你們公司不正缺人手幹活嗎?怎麼就不行呢?何宇這個暑假又沒有作業。現在放假了,我也不用照顧他們姐弟倆的一日三餐。我去純粹是為了要幫你們,多一個人幹活要多做好些事,你們也可以早些下班。讓何宇也去是免得他在家老想著打遊戲,順便也讓他得到一點鍛鍊,讓他知道讀書的重要性,父母的不容易。讓何敏一個人留在家裡,不單單是讓她做作業複習功課,同時也是為了鍛鍊她的獨立能力。少謙,你就答應吧。”
“含雲,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都這麼些年沒上班了,現在突然要去上班,是怕你身體吃不消適應不了。再說慶豐這樣的小公司是沒有辦公室可坐的,連我都要天天下車間幹活,你去了也是要在車間幹活的。”
含雲滿不在乎說,“我一家庭婦女,本來就是去幫忙幹活的,又不是你們說的什麼白領階層,還非得要坐辦公室。再說我就是去上個班幫個忙,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你哪來這麼多的擔心。”
何少謙心裡是有想法的,不捨得讓含雲出去吃這份苦的同時,也不希望含雲參與他的工作,就像他從不參與她的家務事。但是含雲已經把事情想好了,話也說得這麼誠懇明白,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來拒絕,低頭一想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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