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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那你呢?你愛他嗎?

牆上的時鐘嘀嗒作響,身旁的枕邊空無一物,今天是沈沐走的第十天,白祁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黑夜籠罩,再一次的徹夜不眠。

身邊的智慧管家發出警報音,提示他睡眠不足,可白祁充耳不聞,開啟燈光就翻被起身。

他給自己套上了衣服,又衝了杯濃郁的黑咖,諾大的家裡只有他一人走動的聲音,沈沐不在,顧影也被他放了長假。

空蕩蕩的房裡只剩下了他一人。

男人收拾完一切也不過堪堪五點。

白祁端著杯子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些無聊地出神,今天的咖啡裡面被他放了雙倍的濃縮,但他依舊覺得沒什麼苦味。

或許,明天應該換一份咖啡豆了,他有些漫無目的地想著,他需要一份更濃更苦的滋味刺激他的味蕾。

男人硬生生站了半個小時,等到太陽昇起,才彷彿觸及到什麼開關似的仰頭一口氣灌下了手中寡淡的咖啡,他剛準備轉身,卻在光影的反射裡,看見自己瘦削的臉頰。

那人面色蒼白,頭髮凌亂,眼下烏青,看起來甚至帶了幾分病態的孱弱,他兀自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一把拉上了窗簾。

去到公司的時候,天剛矇矇亮,有窸窸窣窣的人影四處走動,白祁這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緊繃的心也一下子變得輕鬆。

他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公司的事情,這種充實的感覺讓他感到滿足。

他想,他喜歡白天。

因為黑夜的時間漫長,他總是要一個人獨自坐到天明。

“白羽?你怎麼來了?”

臨近中午,白祁正在辦公室裡看報表的時候,白羽突然奪門而入。

男孩氣喘吁吁,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要往外面走,辦公室房門開啟,外面的人探頭探腦都往這邊瞧,白祁皺了皺眉,甩開了白羽的手就“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你這是做什麼?”

白祁繞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自顧自地又開始了工作,他似乎只當白羽是小孩子的胡鬧,對白羽的咆哮也無動於衷。

“你還問我?白祁,我倒是想問問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白羽見沒人理他,憤憤地扯了檔案,白祁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他也不生氣,只抬眼看著面前與他面容有幾分相似地男孩有些無奈道:“你發什麼瘋?”

“我沒發瘋,哥,你跟我回家去!”

白羽似乎是剛從哪個山坳野營回來,身上還揹著專業的裝備,他飛快地取下揹包就掏出手機,裡面密密麻麻全是白祁這段時間的作息記錄,每晚的睡眠時間都是飄紅,資料看得人簡直觸目驚心。

白祁眼皮一跳垂了眸,有些不自在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他說:“這沒什麼,我原來也這樣。”

他從白羽手中平靜地取走了檔案,低聲道:“白羽,我挺好的,不勞你費心。”

一語既出,沉默頓時包裹了兩人。

白祁看著桌上的檔案,白羽看著白祁,兩人誰也沒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羽突然動了動,他小聲道:“哥,我聽顧影哥說了,是因為…當時榮城你娶得那位沈先生吧。”

白祁聞言一怔,心突然間揪了揪,他猛地抬頭就問道:“你沒去找他吧!”

男人眼神銳利,白羽趕緊就搖了搖頭。

“那就好,這件事…與他無關。”

“可是…”

白羽還欲再說些什麼,卻被白祁半推著請了出去,他說:“白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先回去吧。”

下午的時候,白祁難得出了趟公司。

他將車停在了一家心理諮詢室的樓下,足足在車裡坐了一個小時才上了樓。

他早該來的,可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給耽擱住了,或許,也並不是被耽擱了,只是他害怕回憶過往,因為那總會帶來徹骨的疼痛。

三個小時後,白祁捏著一瓶花花綠綠的藥片下了樓。

男人的腳步虛浮,好像經歷了一場大病,他坐在車裡緩了許久後直接回了家裡。

開啟房門的一剎那,沒想到顧影已經在了,白祁的手頓了頓,開口問道:“是白羽叫你來的吧。”

可顧影搖了搖頭。

他伸手遞過去了件東西,白祁看了看,發現是枚鴿子蛋鑽戒,他覺得有些眼熟,辨別了半天后才遲疑道:“這是蘇念晴的?”

顧影點點頭,他說,是從蘇念晴做屍檢的時候發現的,她握得緊,掰開了手心才發現還有這麼個東西。

“是扔掉,還是…給沈先生?”

顧影試探著詢問,他其實不太敢再在白祁面前提起沈沐,可白祁什麼表情也沒有,他只淡淡道:“既然是他母親的,就還給他吧。”

顧影有些詫異地看向白祁,“白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可白祁說:“不用了,他不想見我,我何苦讓他難受,你自己去吧。”

說完男人就進了房間,好似這場談話只是一場平靜的插曲,激不起一點波瀾。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剛關上門的他就無力地靠在了房門上,內心裡有個一直被壓抑的地方無端地就冒了上來。

那地方像塊黑團似的迷霧,越來越大,越來越濃,漸漸地都要把他淹沒。他一直強迫自己不要想起來的名字一瞬間又佔據了腦海,甚至像彈簧一般觸底反彈,泛上來的回憶濃厚得幾乎包裹得讓他快要窒息。

白祁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這段時間,他酒喝得很兇,幾乎都快成了他生活的必需品,他含了口酒嚼吧嚼吧把醫生下午給他的藥吃了,裡面有失眠的,有焦慮的,有抑鬱的,太多太多了,他沒記清,他只記得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能有個好夢。

可醫生給他的回覆是,這很難。

需要一步一步來。

白祁就著手裡的酒杯又喝了一口,無端地想起了下午的那場談話。

綠植盎然的診室裡,白祁只覺得壓抑得厲害,他看著醫生在本子上寫下了那個自己熟悉的名字,然後聽著他講完了自己所有的故事。

“所以,你覺得他愛你嗎?”

白祁的嗓子或許因為說過太多的話有些啞了,聲音乾澀得厲害,他有些頹唐地垂下了頭,好半晌才道:“他愛我,他肯定愛我。”

他想,怎麼會不愛呢?

明明說過那麼多次喜歡,明明說過那麼多次相愛。

他不相信只是一場虛幻。

醫生聞言挑了挑眉,鋼筆的筆尖在本子上很刺耳地劃拉了兩下,突然,他又轉頭看向男人問道:“那你呢?”

“你愛他嗎?”

白祁卻一下子怔住了。

他這才發現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沈沐說過一次我愛你。

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來沒有,他愛沈沐嗎?他的愛又是什麼?

是數不勝數的鎮定劑,還是日復一日的自我欺騙?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他最後只能躲開了醫生的視線,沉默不言。

白祁很疲憊地閉上眼睛。

醫生開的藥片終於起了效用,他迷迷糊糊地真的進入了夢鄉。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看到了舉著糖葫蘆很開心的沈沐,他戳了戳自己,聲音像脆鈴。

“白祁,別睡啦,你今天不是要帶我出去玩嗎?”

白祁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沈沐便拉著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門,畫面一轉,兩個人已經坐在了高高的摩天輪上,沈沐看著他,言笑晏晏,他說:“白祁,我喜歡你。”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那天,而這次白祁沒有絲毫猶豫,他近乎有些急迫地就在那瓣唇峰上碰了碰。

他說:“沈沐,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