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辭聽見虛空裡傳來主人的命令——
殺了這個該死的小東西!
殺死她!
慕晚辭一臉死屍的表情,呆滯的眼眸完全不會動,卻瞬間揮手。
一股黑氣朝絨絨凌厲地飛襲。
一旦擊中,便是神魂俱滅,無力迴天。
而絨絨非但沒有閃避,反而狂喜、激動地奔過去。
“小糰子,不要過去!”
夜玄急壞了,以最快的速度附身小紙人蹦出來,“打她!不然你會死!”
那股黑氣正面擊中如炮彈衝過去的絨絨。
他悲憤地哀嘆:完犢子!
他天賦奇高的徒兒就此隕落了!
卻見,絨絨的小身板把那團黑氣反彈回去。
慕晚辭敏捷地避開,這才沒有受傷。
絨絨亢奮地抱住她,“孃親,我終於等到孃親了。”
“孃親,我好想你呀。”
“孃親,我找到爺爺和叔叔們,他們對我可好了。”
她糯嘰嘰地說著,小腦袋在她的身上蹭蹭。
可是,她忽然覺得不對勁。
為什麼孃親的身軀跟冰雪似的那麼寒?
慕晚辭面無表情地拽開她,對於她親暱的言行不為所動。
夜玄不可思議地皺眉。
為什麼小糰子能自動把對方的攻擊反彈回去?
難道神力在她的身軀已經形成自動防禦的機制?
慕晚辭精緻冰冷的眉目如覆寒霜,五指微張,扣在絨絨的天靈蓋。
稍稍用力,就能送她去陰曹地府。
“小糰子,你娘沒有人的神智,已經被煉製成屍王。”
夜玄著急地大叫,“你先制服她,再救醒她。”
也只有這話,絨絨才能聽進去。
她要救孃親!
她忽然感覺到腦袋很疼,“小呆呆,我要怎麼做才能救孃親?”
夜玄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先把一縷神力注入慕晚辭的眉心。
神力在她的頭腦裡無限地擴散。
突然,她仰天長嘯,淒厲的叫聲響徹夜空。
接著,她痛苦地抱頭,頭腦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面容極度地扭曲撕裂。
“孃親是不是很疼?”絨絨的瞳眸寫滿了擔憂與心疼,“小呆呆,我不想孃親這麼疼。”
“她被煉製成屍王,還被魔操控,若要救她,必須用神力驅除她身軀裡的魔氣。”夜玄語重心長地解釋,“跟著本尊念。”
“哦。”
她知道,要救孃親,必須聽他的。
這時,慕晚辭聽見主人粗暴狠戾的命令:殺了她!
魔眼的命令好似魔音,在虛空裡迴旋,一遍遍地轟炸。
慕晚辭的頭腦痛得快炸了。
她一邊抓頭,一邊胡亂地揮出黑氣。
忽然,她的雙目冒出妖異的紅芒,五指一收,把絨絨吸過來。
絨絨被她扣住,沒有掙扎。
眼裡盛滿了委屈難過的淚水。
終於看見朝思暮想的孃親,卻要大打出手。
她怎會不傷心?
“把驅魔符沾你的血,塞進她的嘴裡。快!”
夜玄急促地說著,把一張驅魔符扔過去。
絨絨接過驅魔符,咬破手指,把驅魔符沾了血,再揉成一團。
慕晚辭受到魔音的操控,使力揉捏小女娃的腦袋。
小腦袋軟軟的,很好捏。
捏碎了,才能交差。
“孃親,你看看我呀,我是小寶絨絨。”
絨絨哽咽著懇求,瞳眸泛起傷心的水霧,讓人心疼壞了。
慕晚辭呆愣地看她,小寶?絨絨?
她有小寶貝嗎?
“孃親你不記得了嗎?孃親你餵我吃飯,給我沐浴,抱著我睡覺覺……你還做香噴噴的奶糕給我吃。”
絨絨奶酥酥的聲音鑽入慕晚辭的耳朵。
慕晚辭的腦海裡迴盪著魔音和小奶音,交替交融,迴旋反覆。
頭更疼了,快炸了。
絨絨趁機把驅魔符塞進她的嘴裡。
慕晚辭的嘴裡好似被塞進一團烈火。
灼燒的痛感讓她瞬間失控,把絨絨摔出去。
絨絨摔到牆角,渾身疼。
不過她身子骨柔軟,加上神力護體,倒也沒受內傷。
慕晚辭時而抽搐時而扭曲,面容猙獰,發出撕裂般的嘶叫,好似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小呆呆,孃親為什麼會這樣?”絨絨急壞了,萬一孃親痛死了怎麼辦?
“這是救你娘唯一的辦法。”夜玄道,“驅魔符把她身軀裡的魔氣驅除乾淨,她就不疼了。”
慕廷舟、慕戰北和慕昊東等人聽見古怪森詭的聲音,趕來瞧瞧。
慕廷舟抱著小寶,從頭到腳認真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心。
兄弟五人看見小寶沒事,高高懸著的心才落回原處。
他們看著認出那個瘋狂扭動的女子是妹妹,震驚地叫:“妹妹!”
他們激動得無以復加,想要過去,夜玄及時地攔住他們。
慕廷舟驚喜得眼眶溼潤了,“晚兒!晚兒……”
“妹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慕潤中心直口快,說出疑惑。
“她的確死了,這是她的屍身,被魔煉製成屍王。”夜玄耐心地解釋,“屍王被魔操控,沒有人的神智,跟行屍走肉一樣。”
慕家父子又震驚又悲痛。
晚兒(妹妹)命苦,死了不能入土為安,還要遭受魔的折磨和操控,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屍王。
此時,慕晚辭因為非人的劇痛而扭曲成畸形。
一縷縷黑氣從她的身軀飛竄出來。
形容可怖,而且身軀一寸寸地腐爛,十分瘮人。
慕廷舟等人為她的變化而心痛,溼潤的眼睛紅彤彤的。
“妹妹的屍身變成這樣,怎麼辦?”慕嵐西焦急地問,“我們能做什麼?”
“小呆呆,我不要孃親變成這樣。”絨絨哭著懇求,哀傷的淚珠兒潸潸滾落,“你救救孃親好不好?”
“只有一個辦法。”夜玄沉重道,“把你所有的神力灌注到她體內,保住她的屍身不腐,但只能維持兩個時辰。”
“好。”
為了孃親,她什麼都願意做。
過了片刻,慕晚辭終於安靜了。
身軀裡的魔氣清除乾淨了。
慕嵐西和慕潤中把她抬到床榻,絨絨把神力輸入她的身軀裡。
慕廷舟想了想,還是吩咐慕戰北進宮,向陛下稟奏。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慕晚辭恢復到原本的容貌。
臉龐和肌膚完好如初,瑩白如玉,吹彈可破。
“孃親,我是絨絨,孃親你看看我。”
絨絨輕輕地搖著她。
慕家兄弟也七嘴八舌道:“妹妹,快醒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