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這場慘烈的“真理大屠殺”迅速被公之於眾。二十多個各個領域的名人一夜間被割喉死於非命，所有人都在猜測那個神秘的黑衣女人到底是誰。同時，真理的罪惡也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其股東私下進行人口販賣交易的事蹟被公開，引起軒然大波。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不少勢頭正旺的股票斷崖式下跌，金融市場一片震盪。

不過這些都和吳容沒什麼關係。

“那天有關我們進入真理的所有監控錄影我都處理好了。你和茉莉的身份我也已經安排好了。”啟準備好早餐，擺在餐桌上。

吳容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休假休了好一陣子，猛一上班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共明會的人估計也已經注意到你了，最近萬事小心。”啟解下圍裙，換上西裝。

“反處部對員工著裝沒什麼要求，沒必要穿西裝。”

吳容似乎並不在意啟的提醒，支著腦袋看啟嫻熟地打好一個漂亮的領帶結。

“我是新人，還是需要注意自己的職場形象的。”他很認真地說道。

吳容挑了挑眉。

“我懷疑你的目的沒那麼單純———畢竟三件式西裝穿的人不多，也確實很適合你。”

啟不置可否，只是微笑著戴上手錶。

“吃早飯吧。”他站在太陽光下，白皙的面板微微發光。

吳容看了一眼盤裡的煎蛋，白和金黃，就像啟的頭髮和面板。

“你知道嗎，你的顏色像是一個煎蛋。”她冷不丁突然說道。

本來還沉浸在外貌管理的啟愣了愣，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謝謝你的誇獎。”啟繼續整理自己的領帶夾，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他見過威爾森教授家裡那罐濃郁的蜂蜜。

他嘗過，並不算很甜，彷彿對於品嚐它的人很淡漠一樣。

但是顏色非常濃郁，像是流動的琥珀，散發著頗為獨特的香氣。

一罐蜂蜜。啟看著吳容想道。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吳容和啟一般都是分開上班。加上平時見面的機會實在是太少，部裡壓根沒人懷疑他們兩個有什麼聯絡。

吳容今天提前到了辦公室，只看到茉莉在給窗臺的花澆水。

“早上好。”她看了一眼吳容。

“組長好。”

茉莉沒再說什麼，放下水壺，從煙盒裡拆出一根菸。猶豫了一下，又拆了一根遞給吳容。

“謝謝，我不會抽菸。”吳容微笑著拒絕。茉莉並沒有收回去，而是把那支細長的香菸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哪天好奇了可以試試；這個不嗆。”

“謝謝。”吳容將那支漂亮的香菸擺在桌子一個空格里。

茉莉點點頭，轉身去了吸菸室。

又過了一會，馮門，羅薇娜，斯塔克，楊意他們才陸續到。

“頭兒，再過多久能休個這麼長的假啊？”斯塔克將脖子上的領帶扯下來搭在椅背上，大剌剌地靠在辦公椅上，咬著一根菸斜瞟從吸菸室出來的茉莉。

“把辭職信交上，你現在就能休假。”茉莉冷漠地踹了一腳他的辦公椅，險些讓斯塔克跌到地上。

“抽菸滾吸菸室抽去。”

斯塔克訕訕地掐滅菸頭，“嘿嘿”憨笑了兩聲。

“最近還沒有發生什麼大規模襲擊事件，但這並不代表那幫子AI就這樣肯善罷甘休了。”茉莉靠在門口，對著眾人說道。

“而且過一段時間就是選舉的日子了，我想你們也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來，隨時準備出動。”

她說完後就離開辦公室了。

茉莉的一番話徹底讓斯塔克死了摸魚的心思。他嘆了口氣，將自己拉得離桌子近一些。

“選舉的時候很容易出現大規模的動亂嗎？”

吳容看馮門沒什麼事幹，湊過去問道。

馮門沉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在選舉過程中各地區極容易爆發大型武裝衝突。其中歸反處部管轄的人工智慧類也佔比不低。”

“之前為了穩定選舉局勢，這類動亂基本上都處於保密的狀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說起來，現在能夠對外公佈的人工智慧屠殺案件並不多，社會公眾根本意識不到它背後的指使者就是那些搞人工智慧崇拜的傢伙。他們利用在齊明會執政期間大肆進行人工智慧屠殺，就是為了激起民眾對於齊明會執政的不滿。這會很大程度上影響選民對於下一任執政派別的選擇。”

吳容瞭然地點了點頭。

數字世界的主要政治派會並不多，主要就可以分為人工智慧狂熱崇拜類和強調人類主導類。第一類下有三四個大同小異的派會，而第二類基本上就是齊明會為主。

雖然在明面上看起來齊明會的勢力極其龐大，不論是政治勢力還是經濟實力都足以達到一家獨大的效果，但防不住人工智慧發展實在是社會的主流；齊明會這種看起來逆時代而行的組織，無論發展多麼龐大都是不會完全贏得民心的。加上人工智慧派裡有不少是舊世界共明會的精英，具有先天性的地位優勢，所以兩派難捨難分，每年選舉都會產生非常戲劇的結果；通常是最後時刻一派以極為微小的差距領先另一派。

儘管在普通人這裡兩派無論誰做主都差不太多，但在頂層設計方面卻有著極大的不同。人工智慧派習慣於使用科學技術以絕對理性的方式判斷下一步整個世界的方針政策，處理政務的效率也更高；而人類主導派則與舊世界差不多，透過部署人力形成一個穩定的政治結構，同時發展更強調人類絕對控制的科學技術，且大多以軍事領域科技主。而這也是部分選民對於這一派別不滿意的原因————數字世界是一個絕對的單一政治體，也就是隻存在一個所謂的國家，發展軍事力量究竟是為了侵略誰呢？或者又是為了抵抗誰呢？

當然，上層的意識人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是心知肚明，但是這肯定不會是人民大眾能夠知道的。

上一次選舉出的派別是人類主導派，也就是齊明會主導數字世界的政治。五年的執政期很快就要到了，下一輪選舉也就隨之即將開始。

中午，張免析和坦亞來到緊急處突科的餐廳吃飯。

他們是來見吳容的，張免析端著一盤子的高糖高蛋白食物皺著眉頭坐在吳容對面。

“你們食堂的午餐可真是夠健康的。”

“我們不和你們似的天天坐辦公室。沒任務的時候我們也會有訓練，體能消耗很大的。”

吳容頭也沒抬，專心於眼前的碗盤。

“王倦要你週六去一趟齊明會。”

張免析趁著坦亞還在等餐的空檔對吳容低聲說道。

吳容點點頭——這是預料之中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