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真理晚宴之後，整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們回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凌晨，吳容卻毫無睡意。
啟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恢復到男性的形態。
“幸好明天是週末，否則我得累死。”吳容懶得換下身上的禮服，從冰箱裡拎了兩瓶啤酒出來。“呲”的一聲輕微響聲，啤酒微微泛起泡沫。
啟收拾好白天匆匆離開時弄亂的東西，開啟空調暖風，去廚房拎了兩隻玻璃杯過來做到吳容旁邊。
“喝啤酒哪還有用玻璃杯盛出來的？直接對瓶吹。”吳容鄙夷地瞅了他一眼。
“是不是喝不了？”
啟搖了搖頭。
“這玻璃瓶子在運輸過程中接觸過大量細菌，回到家之後也沒有經過嚴格消毒，況且又放進冰箱裡冰鎮了不少天，直接喝對身體不好。”
吳容懶得理他，仰頭灌下一大口。啟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拿起瓶子喝了一口。
“這件事終於算是結束了。”
吳容長嘆一口氣，身體放鬆下來，腦子裡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細細地過了一遍。
有張免析和茉莉這樣的數字人，說明她之前的考慮並沒有錯，大面積宣傳數字世界的真相必定會引起恐慌和反對情緒，但是小面積的傳播也是不可避免的。現在數字世界的意識人已然有了兩派，一派努力維護數字世界和平穩定，掩蓋真相，另一派追求人工智慧激進發展從而擊退泰厄斯，因此不惜冒著數字世界分崩離析的風險傳播數字世界的部分真相，利用暴起的數字人對抗另一派。
而數字人同樣也分很多種，一是無知的大多數，二是瞭解真相，但希望先解決人工智慧對人類統治風險，從而與第一派意識人聯合的部分數字人；三是被第二派意識人影響，對意識人和數字人之間的矛盾保持激進的想法，因此被第二派意識人當槍使的一部分數字人。
每一派追求的最終目標都是不一樣的，但是因為一些相同的利益而聯合在一起，變成了不同的勢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創世者之間或許也會分裂，擁護不同的派別。
創世者的數量或許不佔優勢，但是他們擁有的能力決定他們絕對不容小覷，或許會變成一方更加強大的力量。
可是創世者的力量固然強大，究竟該怎麼使用出來呢？
剩下的創世者沒有命令過啟，難道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壓根不需要藉助啟了？
吳容的眉毛皺起來。她不清楚怎麼用歸她不清楚，但是如果其他創世者知道，她不知道就很不利。能夠在滅世活下來的人必然不是正常人，做出來的事恐怕也不是常理能夠想明白的。
這樣的話，尋找其他的創世者這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她用手蓋住眼睛，往後仰倒在沙發上。
“怎麼了？”啟關切地看了她一眼。
“沒事，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串了一遍。”
“你真的考慮和那些反人類的勢力聯合嗎？”啟嚴肅地問道。
“不知道。”吳容實話實說，又拎起瓶子灌下一大口。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我也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名的人，還是那句話，以這種奇怪的理由存活下來又來到這個世界，我也很無奈啊。”
“不僅如此，你難道覺得人工智慧就一定能夠統治人類嗎？人類是很複雜的，僅僅是武力上的差距並不能決定最後的後果。”
“可是，你作為存活下的人類，你不應該……”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一定會為人類著想了？”
吳容冷笑一聲，將手裡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
“你不要忘了，當初我來這個世界的最初條件是我可以為所欲為。”
“這個為所欲為裡包括對社會和對所謂的人類產生消極影響的事這點，我想你不會想不到。”
“我作為這個數字世界的不定因素，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引導這個世界往更有利於人類發展的方向走？”
“況且，數字人也好意識人也罷，和我比起來，算什麼人類。不過都是群用計算機模擬出來的程式罷了。”她的語氣充滿蔑視，但她確實也有蔑視的資本。
啟沉默不語。他知道吳容這些話沒錯，反而是他沒有照顧到她的感受，只是一味將賦予自己的指令強加到她身上。
“對不起。”
“不至於，但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幹涉我的想法。”
吳容的聲音沒什麼感情。
“人類的這個奶嘴究竟能含多久，能不能含到打敗泰厄斯重新回到舊世界的時候，並不是你我能夠完全決定的。”
吳容撂下這句話，一口氣喝下剩餘的啤酒，轉身回臥室。
啟盯著手裡的啤酒瓶子，沉默不語。
第二天是週六，吳容一覺睡到將近中午，開啟房門啟又在忙活著做家務。
“中午好。你餓嗎？我早上做了你那份的早餐，熱一下將就一口，一會就該吃午飯了。”
啟一邊笑意盈盈地問著吳容的意見，一邊卻已經放下手裡的東西跑到餐廳，將早上做好的午餐放進加熱器裡。
“還好，我還不是太餓。”吳容笑了笑，轉身回到浴室洗漱。
雖然她對他笑了，啟卻有些失落。他知道吳容從來都不會發自內心的笑，所以她的笑容恰恰是疏離的表現。
在浴室洗漱的吳容才沒沒有啟那些彎彎繞繞，她覺得只是應該回應一下啟想要消除昨晚那些話對他們關係影響的努力——其實她根本沒在意。
大家只不過是有不同的目的罷了。
況且在她沒有掌握自己作為創世者真正的能力之前，啟無疑是對她無比巨大的助力。他作為自己唯一的隊友，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分崩離析。
洗漱完回到餐廳，熱氣騰騰的三明治和咖啡已經擺在吳容面前了。
“以後做包子吧。今天下午一起去趟商城？買些日用品，順便給冰箱補補貨。”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吳容看出來了啟的失落，也知道大概和自己有關，便用這種看似無意的方式安撫他。
啟的眉毛和嘴角揚了起來。
“當然好。”
“順便買兩瓶白酒。讓你嚐嚐真正的酒是什麼味的。”
“啤酒也是酒啊。”
啟不明所以。
“啤酒可不算。”
吳容瞧不起似的笑道。
“那就是個小麥飲料。”
吳容所在的居民區並不偏僻，去市裡的任何地方都很方便。自從來到數字世界，這是吳容第一次去商場購物。之前這些事情都是啟負責，根本不需要她操心。雖然人類的科技水平一直在發展，商場的佈局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可能是因為它的娛樂性一直都是大於實用性，所以過於便利快捷反而失去意義。
這家商場非常大，地上六層，地下兩層。今天他們的目標主要是購買日用品，所以先去了位於地下一層的日用品超市。
“洗髮水，沐浴露，牙刷，毛巾……怎麼都缺？”吳容皺著眉頭瀏覽了一遍啟提前準備好的購物清單，有些不理解。
“這些東西都是有使用期限的，在使用一段時間之後都是要更換的。”
他們在一排排商品櫃之間穿梭，啟並不像是一般人那樣看標籤和包裝來選購，他只需要大致掃一眼，就能夠找到質量最好的一個。
“你都是按照什麼標準選擇呢？”吳容好奇地探出頭來，看著啟熟練地在琳琅滿目的牙刷裡找到一個其貌不揚的拿出來放進購物車機器人。
“我的眼睛可以掃描快速這些東西得出它們的成分表，然後再綜合評價哪一個是對人體無害的，哪一個的質量更好。”
“雖然包裝和價格差距很大，但是基礎材料其實大同小異。許多商品會宣揚自己有額外的功能，但其實這都沒必要；毛巾就是毛巾，如果它額外增加的浴花的功能，只是累贅，並不是功能上的提高。”啟向吳容指了指一個熱賣品種的毛巾。“但如果毛巾的材質做到突破，變得更加親膚細膩——像這種的”啟將另一個貨架上掛在最頂層的一種毛巾摘下來，這個毛巾不像是其它的品種裸露在外，而是用透明的塑膠袋子包裹得非常嚴密，看起來更衛生；“它的材質沒問題，不會讓人過敏或者容易起毛，那麼它就是價效比比較高的一款產品了。”
吳容抬頭看了看它的價籤，確實沒有熱賣款貴。
“將一款產品附加上更多的功能，從而讓它變得看起來貌似更加方便，事實上，這只是對生活質量的迫害。每一個生活行為都應該有相應的獨立用品，大家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了。”
啟的話似乎只是在單純地討論這些商品，但聽起來總有些弦外之音。不過吳容並不在意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或許這也只是啟偶然的感慨。
“這些日用品買的差不多了，去買食材吧。”啟將剛才購買的所有東西在購物車的掃描器上過了一遍，確定目前的花銷沒有超過他的預估。
“啟，如果我不去上班，你能直接變出數字世界的貨幣來嗎？”吳容看著他精打細算的樣子，覺得自己又像是個迫於生計而外出工作的社畜了。
“你不想去上班了？”啟愣了一下。
“倒也不是，就是不想太努力了。”吳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如果你可以直接弄出貨幣來，我就不用這麼努力提升業績了。如果不行的話，那我還得努努力多掙點，免得哪天要去喝西北風。”
啟聽完笑了起來。
“這……我還真沒想過。”他誠實地回答道，並沒有繼續接話的意思，扭頭又去找清單裡下一項要購買的物品了。
“好吧。”吳容聳了聳肩。
“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啟在前面側過頭來，用木簪子綰在腦子後的金髮垂下來一綹，在微勾的唇角處晃盪著。
“畢竟據我瞭解，反處部的工資並不低。只要不隨便翹班，養兩個人綽綽有餘。”
“好，”吳容笑眯眯地追上去，挑了下啟的下巴。
“那你可得好好服務你的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