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還算有點講究,走前急匆匆去水邊洗了趟手才上路。
“呸,呸。”期間有水濺到嘴邊,周高趕緊躲開,“這水怎麼這麼鹹!”
…
眾人沿著石階一路往上,腳步聲凌亂且嘈雜。
“嗚嗚—”
“砰。”
“沙沙沙……”
“砰。”
“嗚嗚—”
“砰。”
“沙沙沙……”
“砰。”
卓良平強裝著鎮定,耳中各種聲響混著心跳聲吵得他心緒不穩。
終於,他實在忍不住了:“不是,你們真沒聽到?”
卓良平慌得很,視線控制不住地尋著聲落在水流上頭。
錢明溪張了張嘴,見景安沒有阻止的意思,才道:“其實…我好像也聽見了。”
“臥槽,你也聽見了你不早說,差點沒嚇死老子!”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特殊。
卓良平心裡有了安慰,終於平靜些許。
他一把上前勾住錢明溪的脖頸:“以防萬一,你跟我一起走。”
“行,行,你先鬆手,你先鬆手,我快喘不上氣了。”錢明溪抓住卓良平勾在自己脖子前的胳膊,想向景安求助,卻見不知何時蒲廣夏擋在了兩人之間。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然,掙扎無果,錢明溪淚目。
“學長?”景安拋開對於聲音的探究,抬頭望向身旁突然出現的人影。
蒲廣夏無機質的目光轉向他:“你還好嗎?”
景安自知剛才與錢明溪動靜那麼大,肯定瞞不過他。
依舊是眨著雙帶笑的桃花眼,他故作雀躍:“學長放心,沒問題的!”
蒲廣夏輕頷下首,默默跟在景安身旁。
景安則順勢往蒲廣夏的身側躲了躲,像極了在尋求安全感。
幾人又徒步了快半刻鐘時間,這才終於能看清寺廟的輪廓,此時已經幾乎瞧不見桃花樹了。
因為先前歇過一陣,現在大家的狀態都還算不錯。
“看不出來啊,小白臉,路還真能認對了。”周高悻悻感嘆。
其實他早就做好了無功而返的準備,畢竟山路不是那麼好認的。
讓這小白臉在前面帶路,多少也有點推卸責任的考究在。
沒想到還真一下就給這小子找到了!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
“是…何人…在此處?”陌生的嗓音突然從前方傳來,他每說一個字都要猶豫般,語速極慢,發音更是晦澀不清。
無錯書吧隨著眾人的前進,那人終於露出面貌。
來人頭戴寶冠,身形肥大。上半身繫著左肩式的條帛,右肩袒露。細窄的瓔珞垂掛於胸前,臂釧手釧也層層疊疊地戴著。
竟是一副菩薩扮相!
他眼距很寬,雙眼眯起,山根極低,嘴唇是遠超常人的長且寬厚。
雖是很典型的鯰魚系長相,卻因其肥大的耳垂而顯得滿面佛光。
“阿彌…陀佛——諸位來此…所為何事?”
這聲音著實是乾啞難聽了些,偏偏嗓子眼裡還跟堵了東西一樣,呼嚕呼嚕帶著水聲。
周高聽著難受,卻不由自主地將興奮到微僵的手放衣袍上搓了搓。
他快步上前,想去搭話,卻被戴興言搶先一步:“大師,大師,請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戴興言一反常態的活躍讓他渾身一凜,連忙往回縮。
他自認平時是衝動了點,但絕不是遇事會第一個往前衝的人。
有問題!
戴興言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那水有問題!
景安看了眼戴興言明顯不對勁的神色,再聯想先前他去洗手的突兀舉動,眼中浮上了然。
心中有了打算,景安隔著寬大的衣袖拉住蒲廣夏的胳膊,帶著他一起靠近前面那菩薩扮相的“人”。
那“人”還在不緊不慢地接話:“這位…施主,何事…如此驚慌。”
“我,我……”戴興言激動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戴大官人,可要奴代為傳話?”小廝湊上前來。
不知戴興言暗忖了些什麼,應聲:“也好。”
小廝聞言有片刻愣怔,景安端詳他面上神情,就好似在懊惱自己過於心急。
“回大師的話,戴大官人近日偶有神思不定,四肢僵勁之症,恐是遭了邪祟,遂特來此求助於寺中高僧。”
那“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過身招呼眾人:“既…如此,諸位請隨我來。”
逐漸走至石階盡頭,地面趨於平緩,地上土溼,輕易便能留下腳印。
景安凝視著前方的背影,突然問道:“敢問您該如何稱呼?”
那“人”稍頓片刻,囫圇開口:“貧僧…法號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