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抬頭能看見頭頂來自晶石的微微閃爍,身側則是由層層疊疊的岩石構成的石牆。
如果沒認錯的話,他這是在一個礦洞的內部。
而他手中不知何時提了盞熄了火的煤油燈,地上則隨意放著把長木頭柄的地質錘。
礦洞?地質錘?
景安抬起胳膊打量了下身上穿著——不明材質的土黃色工裝替換了他原本的白T,工裝上還滿是汙漬。
景安心中有了猜測。
--我們是要扮演小矮人?
“……”
--這個也不知道嗎?
“……”
--小仟?
“……”
--小仟?
“……”
沒動靜了?
算了,總歸她本身也答不出什麼有用資訊。
如果他現在確實是小矮人,那麼按照系統所說的時間線,他至少要先從洞穴裡出去。
景安俯身撿起腳邊的地質錘,顛了顛。還挺沉,這東西應該不會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
洞穴岔口很多,一眼望不到底,其中一條道的光亮更明顯些。景安沒多想便朝著有光亮的方向走去,一路地上有許多碎石,更不乏開採痕跡。
不多久,景安就到了洞口。
此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老六,你可終於出來了!”是一道聽著很渾厚的聲音,“快點快點,就等老六你了!”
“好!”景安應道。
七個小矮人,洞口已經站了六人,加上景安,正好七個。這個“老六”只能是在喊景安了。
催促的那個人留有長長的白色絡腮鬍,帶著副半框的小圓眼鏡。他臉上有著真切的著急神色,扛著地質錘的動作也自然嫻熟得很。整個人與這個世界渾然一體。
其餘五人與那人隔了幾步遠站著,他們對他的戒備顯而易見。
那五人都提著煤油燈,但其中兩人相比其他人多空出了一隻手。
一個是娃娃臉的男生,白白淨淨有些微胖。另一個則是瓜子臉的女生,披散著長髮。
“快過來,這裡~”那個白淨男生對景安做著口型,面有惶恐,垂下的手避著絡腮鬍偷偷摸摸往自己那邊招呼著。
看這涇渭分明的樣子,絡腮鬍很可能是個“童話居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景安自然是往五人那走。
絡腮鬍的視線在景安身上掃過。
“不錯不錯,老六難得讓我省心啊!,老三,老五,你們看看,老六都記得把吃飯的傢伙給帶回來!你們呢?…嗐,算了! 這次趕時間就先不說了,咱趕快回去!”絡腮鬍說著就轉過身大步往外走,也沒管另外幾人跟沒跟上。他嘴上雖埋怨著,但看起來有種若有似無的滿意神色。
吃飯的傢伙?景安看了看手裡的地質錘,應該就是說這個了。
“呼……”長髮女生不等絡腮鬍走遠,憋不住了一般長吁一口氣,“可嚇死我了。”
說著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幾眼其他人手中的地質錘。
“趁現在,都自我介紹一下吧。”一個低低扎著短馬尾的的女人走到了人群的正前方,看著很乾練。
原先幹練女人身後的位置還有個身形頎長的男子,她一走男子就顯露到了人前,那男子側對他們打探著四周。
男子聞言也只稍偏了些頭過來,冷聲道:“行,先跟上他,邊走邊說。”
那男子神色淡淡,是標準的撲克臉,彷彿世間沒有事物能在其內心掀起波瀾。可盯久了,又似乎能從他微揚的眼裡看出幾分笑意。
蒲廣夏!?他怎麼會…
景安眸光微動,說起來真的很久沒見了。
蒲廣夏的眉眼間是一如既往的冷峭,但有著比以往更盛的壓迫感。他的鼻樑是恰到好處的高挺,微弱的月光下更能顯其眉目深邃,這為他平添了一絲深情。
他目光只禮貌性地略過眾人,未作過多停留便遠遠跟上了絡腮鬍。
其餘人也陸續跟上,景安若有所思,落在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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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洞外不遠處就是整片黑壓壓的森林。
一行人撥開奇形怪狀的樹枝在其間穿行,好不容易才來到一條小路,那小路想兩個人並肩走都夠嗆。
“我呢,是名外科醫生。老二,真實姓名就不必說了吧。”幹練女人前後看看幾人,“應該都知道自己是老幾,就按這個順序介紹好了,也省事。”
白淨男生怕景安這個最後來的不瞭解情況,又不敢打擾正在說話的幹練女人,便往後湊到他腦袋邊耳語:“前面那個留鬍子的是npc,提示過我們自己的排行。”
“原來是這樣啊,多謝。”景安含笑道。
果然不愧是新手間,他這才剛出現沒一會兒,絡腮鬍就唸叨了不下四次“老六”,想不記住都難。
空氣中靜默了好一會兒,長髮女生才終於出聲:“……我是老三,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說著又拉了一下前邊女生的胳膊,“和她一個班的。”
“我是老四。”被拉住的女生短髮剛剛齊肩,荔枝眼中有著侷促和尷尬,看起來和長髮女生確實認識但應該不太熟。
見女生沒有後文了,白淨男生接著道:“老五,我是老五,廚師學徒。雖然才只是學徒,但我做菜很不錯的。”
“老六,準大學生。”景安不再多說,看向蒲廣夏。
“老七,”似乎感受到了景安毫不遮掩的目光,蒲廣夏頓了頓,“大學生。”
幹練女人點點頭,見有人沒介紹自己的特長她也沒意見,只自主做起了領頭的人:“看來帶路那個是老大沒錯了。”
靜了片刻她又嘆聲喃喃道:“還都是孩子啊。現在沒搞清楚狀況,大家萬事都小心著些,尤其是老三老五。”說著她轉過頭,“知道為什麼嗎?”
長髮女生和白淨男生猶豫著點了點頭。
其他人或為防身又或者出於其他考慮,都將地質錘給帶上了,唯獨他們兩人。
老大這麼強調這一點,總不會只是臨時起意。
“這裡該不會就是小說裡的無限流副本吧?”長髮女生的臉色一直有些發白,往白淨男生那靠近了些尋找同類安全感,“我們少了關鍵物品,沒準今晚就會出事。”
“無限流?”這是景安所沒接觸過的。
“就是那種主角在各種世界裡逃生,做任務,一不小心就會沒命的那種。”長髮女生語帶絕望,“我還沒談過戀愛,還沒體驗過大學,還沒出過A市,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過,我還不想死……”
“A市?”/“A市?”
兩道聲音在隊伍最兩端同時響起。
景安一愣,下意識循聲抬眼,意外與同時回過頭的蒲廣夏隔著人群對上了目光。
“A市怎麼了嗎?”長髮女生茫然。
景安回神,挪開視線,假作擺弄煤油燈以掩飾自己突然的不自在:“沒什麼,就是感覺還挺巧,我也是A市人。”加上蒲廣夏和短髮女生,六個人裡已經有四個來自A市。
“我也是。”蒲廣夏接著他說。
幹練女人訝然:“我也是……”
白淨男生這才後知後覺:“原來大家都是A市的啊。”
這意思是他也是A市人了。
“這是湊巧的可能性也太低了。”景安沉下聲來。
無錯書吧“所以不是巧合。”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樹枝晃動聲,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景安抬頭,蒲廣夏不知何時已越過眾人到了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