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等顧老爺子反應。
顧父便摟著顧母率先轉身離開了。
顧綿綿兄妹幾人趕緊跟了上去。
回到家之後，顧母便一個人回了房間，一句話都沒跟顧父說過。
顧父想跟上去，結果顧母卻反手將門關上了。
顧父碰了一鼻子灰。
“閨女……”
顧綿綿也轉身離開了。
顧父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顧家四兄弟見顧母和自家小妹都走了，也趕緊各自散開找事情做了。
顧綿綿去看了一下宣紙。
還不錯，比預想中的要好很多，並且比如今市面上的普通的宣紙要好上許多。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要實驗一下才知道結果。
拿了兩張宣紙找到了二哥顧安安。
“二哥，試試看。”
顧安安看著面前的兩張宣紙，有些驚訝。
他倒不是懷疑自家小妹做不出來宣紙，而是驚訝小妹做的宣紙，看上去成色比市面上普通的宣紙都要好得多。
顧綿綿幫忙研墨，顧安安抬筆寫了起來。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二哥，好詩！好字！”
顧綿綿不由得誇讚道。
她倒也沒有誇大其詞，顧安安的字不是那種規規矩矩的。
而是給人一種視覺上筆掃千軍之感。
都說見字如人，可是顧安安明明是一屆文弱書生，寫出來的字卻帶著凌厲的筆鋒，就像是一位久經沙場，老道的將軍。
顧安安聽見之後，眼神微閃，而後消失不見。
“還是小妹的紙好，襯得我的字都好看了些許。”
顧安安看著這張跟小妹一模一樣的臉，心底微微泛疼。
他的小妹，是不是已經離開他們了？
小妹不識字，雖然懂事，可是從來都不會誇他的字好看。
每次他在小妹面前弄這些的時候，小妹總會酸上一句“裝模作樣。”
“那二哥覺得我這紙怎麼樣？”
“柔軟適中，顏色要比市面上普通的宣紙淡上許多，並且市面上普通的宣紙如若握筆的人力度不好，會滲墨，但是你這個宣紙不會。”
“二哥不妨拿近處聞一聞？”
顧安安看了她一眼。
隨即將宣紙拿到鼻翼處細細的嗅了起來。
良久，顧安安眼神一亮。
“有竹子的清香。”
顧綿綿點頭。
“等之後咱們村子的造紙廠開起來了，我還會做更多香味的宣紙呢。”
顧安安有些驚訝：“你打算在咱們村子裡開一個造紙廠？”
“是啊。”
顧綿綿點頭。
“如今咱們家不做涼皮和冰粉了，王奶奶和蘇小梅家自然也不能靠竹碗賺錢了。”
“並且村子裡也有很多人需要一份活計，哪怕錢少點都無所謂。”
顧安安抿唇，“只怕到時候爺爺那邊又不好交代了。”
“這個二哥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讓爺奶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綿綿笑得狡黠。
“不過最終的結果還得看明日和葉公子談得如何。”
晚上，顧綿綿做好飯之後，單獨盛了一份送去了顧母的房間。
“娘，你不會是想一直這樣跟爹冷下去啊？”
顧母大口的吃著飯，臉上一點傷心的神色都沒有。
“不會。”
“那你這是？”
“我只是想要給他一次教訓，每次被你爺奶傷了之後，晚上就抱著我哭訴，問我為什麼爹孃不喜歡他？”
“結果下一次你爺奶一句話，就讓你爹繳械投降了。”
“我這次倒是要看看，孩子媳婦和父母兄弟，他到底要選誰？”
顧母嘆了一口氣，道：
“其實我也不是要逼著他和你爺奶斷絕關係。”
“孝順父母我沒意見，我之前也跟你爺奶提過，我們是老大，理應承擔起照顧二老的責任，讓你爺奶跟我們大房過。”
“可是你爺奶不願意啊，我們也只能每個月往老宅送錢送糧，其實我我知道，我們每個月給你爺奶拿的養老錢，都用在了二房三房的身上。”
“父母偏心，我認了，反正他們不跟我們住一個屋簷下。”
“我氣的是你爹根本就分不清親疏遠近，我氣的是他的態度。”
“這些年，你爺奶我們從來沒有短過她們什麼，可是我們連在你爺奶那裡一句好話都得不到。”
“反觀你二伯三伯家，別的不說，就說你阿生哥這些年讀書，光靠你二伯每個月那600文工錢？”
“還不是你爺奶補貼著。”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我是怕現在好不容易看見希望了，就被你爹這麼給作沒了。”
“你二哥從小身子就不好，以前小時候我好不容易存了幾兩銀子，想著送你二哥去讀書，不求他高官厚祿，但求以後像你二伯一樣，不用在地裡覓食。”
“可是每次，你奶總是能找各種理由將銀子收走，我幾乎每一次都能看見你二哥眼神裡的光一點點的消失。”
“其實有時候我都在懷疑你爹到底是不是你爺奶親生的，為什麼三個兒子的區別對待如此明顯？”
顧綿綿頗有些意外，她以為她娘根本就不會往這方面想呢。
“娘，不會了，我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我們這個家的。”
顧綿綿輕輕的拍打著顧母的後背。
“不管是誰，只要傷害了我們這個家，那我們就將他從這個家裡踢出去。”
在門外偷聽的顧父整個身體都為之一顫。
腦海裡迴響著閨女的那句話，以及以前顧母半夜偷偷起來抹眼淚的場景。
安慰好了顧母，顧綿綿這才出來。
見門外站著顧父，也不意外。
在她進房間之前，就看見顧父偷偷的跟上來了。
剛剛的那些話，是她有意引導顧母說的。
而最後她說的那句話，其實也算是給顧父的一種警告。
畢竟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顧老爺子和顧老太是一對平常慈愛的爺奶，那她自然是將對方當親爺奶對待，別說給錢了，就算是將錢放在他們那裡，她都不擔心。
可是很明顯，顧老爺子和顧老太並不是這樣的爺奶。
“閨女……”
顧父看著徑直走開，不打算理自己的閨女，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只是想讓一家人都平安喜樂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