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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迴歸東方

莫爾帝國南部奇輝森林,森林深處的茂林中此時正透出陣陣紫光。方才逃離元帥府的紫檜已經變回龍形,口中正急速念動口訣,而其身前的劉雲飛漂浮半空,身下一個暗金色法陣忽明忽暗。

半晌,紫檜終於結束施法,劉雲飛也緩慢飄落地面,紫檜看著身前昏迷不醒的劉雲飛,長嘆一口氣。

劉雲飛手腳均被人所廢,這幾日又連連遭受酷刑,身體極度虛弱,雖然自己用回覆魔法暫時將他傷情穩定,但是就算他日身體恢復,其也與廢人無異。

想到故人之子竟落得如此下場,紫檜更覺有負所託,念及傷心處,紫檜突感胸口鬱結,口中一甜,一口暗紫色龍血就從口中流出。

紫檜自嘲苦笑,自己在帝都外本就被血鷲及兩個龍騎士所傷,而後在元帥府為救劉雲飛又強行施展紫龍一族秘術“生命光華”,獻祭自身生命力以突破禁魔限制帶走劉雲飛。現在體內魔力激盪,生命力急速流失,看樣子自己也沒辦法撐得太久。

而眼下,劉雲飛如何處置卻是讓他頭痛不已,原本打算帶劉雲飛回龍域,在眼前形勢下至少可以保全劉家的血脈。

“龍佑之戰”後,人族與龍族達成共識,龍族化域而居,同時為感謝人類的幫助,每隔二十年開啟龍域一次,讓人類強者進入試煉,如果有幸得到域內巨龍青睞,便可與其簽訂契約,成為龍騎士,龍騎士契約為上古秘術,一經簽訂,除非生死,無其他方法破除。

而除了簽訂契約的巨龍,其他巨龍原則上均不能進入人界,更不被允許加入任何一方勢力,這意味著龍族必須保持中立,這也算是人族聯盟對於這個曾經橫行西大路數百年種族的制約。

但是紫檜自知自己現在重傷難愈,怕是命不久矣,如果回到龍域後自己離世,雲飛孤苦伶仃不說,自己族人肯定會記恨於他,特別是自己大哥,這次因為雲飛的事情,已經與莫爾帝國交惡,如果自己再因為他而死,依大哥的性子肯定不會幹休,到時候雲飛處境必不好受。

心念至此,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雲飛,彷彿給雲飛說,也彷彿給自己說:雖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是隻能冒險一試了,希望“勇”在天之靈能庇佑雲飛吧。

自語完畢,紫檜龍目緊閉,全身慢慢被紫光環繞,不多時紫檜面露痛苦之色,顯然正在承受巨大痛苦。

正是時,紫檜周身紫光暴漲,下一秒,其張開巨口,吐出了一顆藥丸般的紫金色珠子。如果有其他龍族在此,必然會驚呼,因為龍族的魔法天才,龍相紫檜竟然已經孕育出了龍珠。

西大路龍族壽命極其漫長,一條成龍壽命可以長達幾百年,而天生就是強者種族的他們在自身修煉上卻普遍十分的懶散,所以龍族不同於人類,傳承性的修煉方法很少。

不過有些天賦異稟的龍會自己摸索出修煉之道,在龍族橫行西大路的幾百年間,天賦加方法造就出了許多著名強者,這些窺探天道的龍,在修煉到一定境界後便會在體內形成龍珠,擁有龍珠對於龍族來說就是天才的象徵。

而紫檜的龍珠顯然孕育時間並不長,在珠子脫離紫檜口中之後,紫檜幾近脫力,然而他不敢懈怠,立刻運起法訣將自己龍珠灌入劉雲飛口中,同時催動地上的生命法陣,幫助劉雲飛吸納龍珠力量。

紫檜此舉其實十分冒險,人類吸納龍力,在西大陸歷史上傳說頗多,並且形成了很多屠龍勇者的神話,但是實際中幾乎沒有成功的例子。

紫龍一族曾經與亞瑟帝國做過秘密的實驗,紫檜以紫龍一族的秘術“生命光華”為藍本創造了一個能吸納龍力的魔法,並且試圖讓人類吸納這部分抽取出來的龍力,造就一批偽龍戰士。

但是實驗結果是幾乎所有人類都因無法承受龍力而死,就算僥倖成功的人類,也因為龍力與人體自身的牴觸,事後身體逐漸出現異化,器官衰竭而死。

但是當時年輕的紫檜卻結合實驗資料做過推斷,普通龍力進入人體由於缺乏有效的媒介去緩和能量,人類很難適應。

不過他假定了兩種情形卻是可以成功,一是吸納龍力的人類自身修為很高,那憑藉自身修為可以壓制龍力的能量,只要有足夠時間,那麼人類身體就能慢慢吸納龍力,但是這起碼需要聖級以上強者才能成功,不過一般這個級別的人類強者都處於人類帝國的頂端(例如怒卡爾就是劍聖),沒有誰會捨本逐末去做這個實驗,讓自己變成異類。

第二種構想就是使用龍珠這類龍自己修煉出來的可控龍力,修煉者自身控制龍力進入人體,引導龍力讓人類吸收,但是畢竟能夠修煉出龍珠的龍很少,而且還要龍捨去自身修為做這個事,這種情形也不太可能。

所以這兩種設想都很難去證實,如今機緣巧合下,此次冒險之舉也算是紫檜對當時推斷的一個證實。

而此時,龍珠進入昏迷的劉雲飛口中後,劉雲飛突然痛苦的大叫一聲,隨即驚醒,他感覺自己周身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侵襲,這個能量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他能清晰的感覺全身筋脈骨骼隨時都要被這股能量炸開,強烈的痛苦讓他數次昏厥又驚醒,在經歷了近一個時辰的痛苦煎熬後,劉雲飛體內的能量最終慢慢歸於平靜,此時劉雲飛周身被紫色氳氣環繞,猶如神人降世。

良久方才恢復神智,緩慢睜開眼睛的劉雲飛坐起身子,其驚訝發現自己被挑斷的經脈竟然已經恢復如初,手腳現在可以自如操控,驚喜之下突然看見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紫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明白肯定是紫檜幫助自己恢復的,他趕忙跑到紫檜跟前,關切的問道:紫檜,你怎麼樣了?

紫檜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著劉雲飛笑道:雲飛,你沒事了?

劉雲飛悲切道:紫檜,你為了救我,變成這副模樣,我。。。。。。

紫檜道打斷劉雲飛道:雲飛你無須自責,現在你需要好好思考如何活下去,往後我已經陪不了你了。

劉雲飛聽出了紫檜訣別之意,內心一酸道:紫檜,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如今家破人亡,世間舉目無親,活在世間還有什麼意義。

紫檜看著一蹶不振的劉雲飛內心焦急,知道他遭逢接連打擊,本就還是少年心智的他很難振作,奈何自己已經油盡燈枯。突然紫檜心生一計道:雲飛,你不能如此頹廢,你必須活著,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帝都那幫人所賜,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劉雲飛一愣:報仇?

紫檜有了思路繼續道:沒錯,報仇!你父兄含冤而亡,你愛人被奪,我們這幫你父親的故人也為了你落得個悽慘收場,就算你不恨不怨,那我們呢?那他們呢?

劉雲飛聽完這話,呆立當場,這段時間他遭逢大變,一直以來都未曾想過這些。

紫檜看著呆立的劉雲飛內心苦楚,原本想讓劉雲飛改頭換面的安穩生活,儲存劉家血脈,但是看著劉雲飛這個入魔的態度,他知道如果不給他活下去的理由,他真的可能就一蹶不振下去,就算他不自裁,在如今沒有自己的情況下,劉雲飛也很難活著走出莫爾帝國,那麼自己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

因此他只能用仇恨來裹挾他,能為恨而活,總好過眼前尋死,只希望他日劉雲飛成長了心智,自己能走出心魔,紫檜安慰自己道。

這時沉思良久的劉雲飛忽然道:紫檜,你說的有道理,我害了這麼多人,不能一死了之,我要活下去,我要替我爹、我哥、我們劉家、還有你們,討回公道!!!

紫檜聽劉雲飛這麼一說,確定眼前他應該不會做傻事,內心稍寬慰,突然紫檜感覺頭重欲睡,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強撐最後一口氣道:雲飛,記住!一定要活下去。

劉雲飛道:紫檜,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紫檜此時已經緊閉雙目費盡最後力氣說道:走!走得越遠越好,回到你的家鄉東方去,那裡有你尋找的答案。

劉雲飛發覺紫檜聲音不對,連忙抱著他道:紫檜,你怎麼了?

此時紫檜露出久違的笑容閉目喃喃道:勇,你可還記得那日梔子花下的所立契約。說完最後一句,紫檜溘然長逝,一代龍族天才,龍相紫檜,薨。

劉雲飛呆呆的看著紫檜良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其擊碎紫檜身前的龍鈴,轉身頭也不回的向東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