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龍國H市,一家殯儀館內。
被鮮花簇擁的遺像上,黑白線條勾勒出的微笑少女。正安靜的沉睡在遺像後面的水晶棺中,哪怕臉上補了厚厚的妝容,也不能完全遮蔽頭上恐怖的傷疤。
水晶棺側邊,身著黑色西裝的H市著名企業家吳清泉。被各種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團團圍住,紛紛表演著自己的安慰和對逝者的追思。
吳總身邊的太太,身穿一條黑色的連衣裙,站在一旁用手帕捂著臉低聲啜泣。見到她梨花帶雨的臉龐,所有人都會感嘆,歲月未曾改變女人姿色一點,反而增添了些許成熟韻味。
“萱萱,你怎麼這麼傻!就這麼狠心的把我丟下了?不可能,你再睜開眼看看我吧,求求你了萱萱!!”突然,靈堂闖進來了一個瘦高的男人,跪在地上,雙手拍打著地面嚎啕大哭。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時不時還咳嗽幾聲。哭到痛處,還用力捶打自己胸口幾下。
眾人誰都沒有注意,吳總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夾雜著十足的厭惡。
他們更沒有注意到在旁邊身為殯儀館工作人員的我,正目瞪口呆的盯著那個水晶棺瑟瑟發抖。
因為我看到裡面有個半透明的身影,坐起來了!
“我靠!”我拼命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水晶棺。
那個半透明的身影還沒有消失,她只是仰著頭,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她似乎很迷惑,伸出手來看了看,也發現了自己的手竟然變得透明。當她環顧四周,看到躺在水晶棺裡的自己,似乎嚇了一跳。
我努力的裝作無事發生,一個勁兒的安慰自己。怕什麼怕!自己好像已經成了神仙預備役,怕個她小小女鬼?
突然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我一個箭步跳開了差不多有三米遠。聲音高了八度的問:“誰?”
“你有病啊,你叫個吉。。!”一個跟我穿著一樣制服的老頭不滿的罵道。追思廳裡的人注意到這邊的吵鬧,紛紛側目過來。老頭察覺氛圍不對,連忙回頭給眾人鞠躬道歉。
“老王,你能看見嗎?”我顫顫巍巍的指了指水晶棺,
“看見了,送來的時候跟豆腐腦似的。對了,你怎麼穿拖鞋上班啊?領導看見肯定扣你小子工資啊。”老王一臉不在乎的說道。
我有時候很佩服老王的比喻手法,更扯淡的的是,我早上就是吃的豆腐腦,還是加了不少辣椒的豆腐腦。
我一邊忍住不去聯想那個畫面,一邊努力地平復著胃裡的不適。
“抖這麼厲害,怕成這樣?”老王一臉損笑。
“放屁,空調開得太大了,凍得。”我連忙辯解道。
別說,經過跟老王這麼一開玩笑,確實不太害怕了。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是真的感覺有些陰冷。
“看著沒,都開始都說胡話了,咱單位啥時候裝空調了?我在這幹快七年了我咋不知道呢。”老王一臉鄙夷的說道。
“沒空調啊,啥,沒空調?”我馬上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感受了下追思廳裡的溫度。明顯比剛才冷了三四度。而且,本是封閉的屋子裡,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慢慢颳起陣陣陰風。
我急忙望向了水晶棺,發現那個女鬼痴痴得盯著跪在大廳當中的那個男人。她蒼白的臉上變得十分複雜,很難形容,像是一種欣喜、不捨,又糅雜一些埋怨的感覺。
地上的男人已經哭暈了過去,已經有其他工作人員將他扶到一邊休息。坐到椅子上的他哭的雙目通紅,聲音嘶啞,彷彿隨時都要追隨女友而去的樣子。
那女鬼見狀,也是臉色一緩。慢慢的飄到了男人背後,伸出雙手從背後環住了男人的肩膀。臉還在他背上親暱蹭了蹭。
“噔噔噔噔噔~”男人的手機突然響起了水果手機的鈴聲,引來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他鞠躬致歉後翻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臉上瞬間有了些許不自然,結束通話後,還是坐在椅子上捂著臉痛苦的啜泣。
這時,知賓請家屬去旁邊廳等待,按照流程,要送遺體去火化了。人群簇擁著吳清泉和夫人陸續離場。
我禮貌的請想賴在大廳裡的深情男人出去後,轉回到老王身邊。突然看到女鬼的眼睛變得像奧特曼裡怪獸一樣,散發著紅光。
透骨的涼意,從天靈蓋灌進了我的渾身上下。我終於知道,原來不止蜘蛛俠的汗毛是會立起來的。
女鬼的一頭秀髮,無風自動,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向上飄散。身上圍繞一層薄薄的藍色氣息,映襯著她發光的雙眼,顯得格外的驚悚。
“嘭!”被藍色氣息觸碰到的消防噴淋,突然爆炸。躲閃不及的我被淋了一身的冷水。
知賓跑了過來,臉上無比緊張。示意老王去拉遺體,而讓我留在這裡處理下現場。說罷,轉身離去。偌大的追思廳裡只剩下我們孤男寡女。。
啊,不對,應該是孤男寡女鬼!
此時,那個女鬼也注意到了我,四目相對。我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個微笑,腦子已經停止思考的我也不知道為啥對著女鬼來了一句:“大姐,你想喝豆腐腦麼”
當這句話從我嘴裡禿嚕出去時,我瞬間就想四處找尋時光機,穿越回十秒鐘以前。
也可能是我這不著四六的話,讓那個女鬼一臉迷惑。微微歪頭,直勾勾的盯著我。
而我,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悄悄的脫下了右腳的拖鞋,提在手裡。
女鬼看到我拿著拖鞋,彷彿收到了什麼刺激一樣。開始怒吼咆哮,十指的指甲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奔著我的喉嚨就來。
我緊閉雙眼,右手攥緊拖鞋,向前猛猛一揮。打在她身上,竟然傳來真實打中東西的觸感。
急忙睜開眼睛,發現女鬼的左臉上一個通紅的鞋印。而她也被我剛才這一下打的有些懵。
我大喜過望,嘴裡大喊:“讚美閻王,呆,女鬼,著法寶!”拿著拖鞋,對著那滿臉凶氣的女鬼狠狠都抽打起來。啪啪聲不絕於耳。
當我額頭漸漸浮出汗珠,胳膊也開始發酸。
只聽得一個痛苦聲音求饒道:“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饒命!”這才停手,只見眼前的女鬼哪還有剛才的神氣。臉上衣服上,通通都是鞋印。剛才通紅的雙眼,也變的淚眼汪汪,幽怨的盯著我。
“您是誰?”女鬼輕聲問道。
“我是誰?等我先把噴淋修好再說。”我一副絕世高人樣望著天花板發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