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駐足沉思,李霄則有些發懵,一連串的問題,著實有些莫名其妙奇妙。
等了片刻,見侏儒不說話,李霄也不敢催促,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三丈之外,那兩個面無表情的女子,越看越是眼熟。
看著看著,兩個女子驟然消失,李霄嚇了一個機靈,急忙環顧四周。
當看向東方時,方才想到兩個女子為何會消失,因為此時正是日出時分,心中不由暗自腹誹,還說不是鬼。
但二人思緒很快便被前方鬥毆聲打斷,齊齊望去。
與其說是鬥毆,不如說是圍毆。
只見前方百丈之外,數人圍做一圈正拳打腳踢,似乎在打著圈中某人。
疑惑之際,侏儒已經動身走上前去,李霄急忙跟上去,到得近處這才看清,圍成一圈的是七八個叫花子,被打的那個身上多有血跡。
眼看已經見了血了,反觀那七八個叫花子,竟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李霄路見不平一聲吼。
“住手!”
喊完急忙看向侏儒,得到其點頭肯定後,二話不說,上前扒拉開叫花子,看向被打之人,貌似是個小叫花子。
此人個頭不高,面黃肌瘦,衣服破舊,滿是補丁,歲數和李霄差不多,正抬頭看著他。
為首的叫花子這才反應過來,高聲喊道,“你個小崽子,你誰啊!”
“你爺爺叫啥?”李霄回頭,好奇問道。
“爺爺?”為首的叫花子愣了一下。
“爺爺在此!”李霄大笑。
“小東西,找死!”為首的叫花子這才反應過來,抄起手中的木棍掄了過去。
但李霄更快,‘爺爺在此’四字剛出口,已經抬起左腿踢向其兩腿之間。
“嘶~”
事實證明,劇痛之下,人是吼不出來的。
無錯書吧“哎呀,你個小崽子。”
其他叫花子見狀急忙圍了上來,李霄可不會給他們圍著的機會,撒腿就跑。
跑著跑著,發現那幾個叫花子根本追不上他,玩心大起,貓腰撿起石頭扔了過去。
這一扔可壞事了,反倒是給那些叫花子提了醒,紛紛貓腰撿石頭扔了過來,李霄見狀捂著腦袋左閃右躲,很是狼狽。
跑了一圈,又跑回到為首的叫花子身邊,見其滿地打滾,李霄心中一喜,搶過其手中的木棍,又是一頓毒打。
其他叫花子投鼠忌器,不敢再扔石頭,又紛紛追了過去。
此時李霄已經知道,這幾個叫花子不是他的對手,見他們跑近,轉頭又是一頓亂打,頗有在山間打草的感覺。
打了一會也就累了,就放過他們,轉身扶起那個被打的少年,見其急咳吐血,便扶著走向侏儒。
“並無大礙,”侏儒搭過脈,扔給此人兩個乾糧,“倒是餓了許久。”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此人說完,抓起乾糧狼吞虎嚥。
“慢點吃,”李霄取出木筒,倒了些水遞過去,“這些人為何打你?”
此人餓的急了,塞得滿嘴乾糧,說話之時斷斷續續,倒也能聽個大概。
這少年是也是被大水所害,已在少郎縣城內徘徊數日,沒了雙親,只能沿街乞討勉強過活。
此舉被這夥叫花子看在眼裡,每當有人行善後,他們便會仗著人多,出手搶奪,久而久之難免心生怨恨。
兩日前,剛討到一枚銅錢,便被這夥叫花子再次搶了去,情急之下便打了其中一人,事後怕被報復,只好跑出了城。
在城裡都難以過活,別說是城外了,接連兩日不曾進食,本想在今日進城討食,卻不曾想這夥叫花子竟也出了城,碰了個正著,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少年言罷,乾糧也吃完了,便眼巴巴的瞅著侏儒身上的包裹,但不敢出口討要。
見這少年很是可憐,李霄又掏出兩塊乾糧遞給他,少年接過後並沒有吃,而是揣入懷中。
李霄知道這是他是想存著,等以後吃,但又沒什麼辦法,情急之下看向侏儒。
侏儒見狀搖了搖頭,起身說道,“走吧,進城。”
見侏儒搖頭拒絕,李霄便掏出一顆金豆子,偷偷塞給少年,這才起身跟上去。
眼看就要進城了,李霄頻頻回望,這少年若是肯跟上來,他就開口求侏儒帶上少年,但遲遲看不見其跟上來。
侏儒知道李霄心中所想,“他與你並非同一類人。”
“他比我更可憐。”李霄很是失落。
“可憐的只是經歷,”侏儒拍了下李霄的肩膀,“他和你同樣四肢健全。”
很快他便是知道侏儒為何會這樣說了,因為此時正值秋收,城門前多有招勞工的,工錢不多,但管吃管住。
即便如此,排隊之人依舊少的可憐,李霄知道秋收很是累人,但那少年寧願沿街乞討,飽一頓飢一頓,也不願自食其力,這般懶骨頭,李霄很是瞧不起。
李霄瞬間想到一句話,‘不查而善,乃是助惡’,他先前施捨了一顆金豆子,助惡倒是談不上,但無疑是助長了那少年好吃懶做的行為。
看到李霄面露不忿,侏儒便說道,“花錢買教訓。”
侏儒從來不會因為小事安慰他,有些疑惑,抬頭一看,果然,滿臉鄙夷之色未曾退去,揶揄之意很是明顯。
本就心疼那顆金豆子,相當於十兩銀子啊,等同白扔了,此番再聽到侏儒的嘲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哼。”李霄撇過頭去,一路走到集市,心中仍是彆扭萬分。
嘩啦——
“來輛馬車,不用找了。”侏儒說道。
這聲音李霄再熟悉不過,此前他也有這麼一袋,但還未捂熱便買了馬車。
“開玩笑的,哪能不找。”李霄顧不上丟人,一路小跑到商販面前。
這次剩的多,足足三顆,李霄呲著牙,合不攏嘴。
侏儒並未再繼續北行,而是又從少郎縣城北門出來,轉道向東。
“師父,咱們到底要去哪?”李霄問出了心中
“嶺西。”侏儒隨口說道。
本以為侏儒不會告訴他,便想再問問送的什麼東西,但周圍人太多了,只好將這念頭壓了下來,“師父,玄勝真人是您的道號嗎?”
“嗯,俗家姓餘,道號玄勝。”侏儒掀起窗簾,看向窗外。
李霄有些驚訝,沒想到侏儒會有問必答,“師父,您多大了?”
“道不問壽,”侏儒笑道,“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感覺很少有事物能讓您上心,”李霄又補充道,“看得透,懂得也多。”
“只是未曾發現罷了,”侏儒搖頭說道,“你歲數太小,有些事以後自然會明白。”
他還想問,侏儒沒給機會,延出靈氣將他下馬車,“繼續吧。”
見小伎倆被識破,李霄聳了聳肩,神情怏怏,“哦。”
馬車比步行快上不少,李霄翻著跟頭跟的很是吃力,落的太遠,便追上去,順便歇一歇。
一來二去,似乎找到了竅門,每次都會故意被落下很遠,而後再慢慢地跟上去,但侏儒哪有那般好騙,迎接他的自然就是兩顆石子。
正翻著跟頭,隱約看見人影綽綽,站定細看。
是叫花子,足有五六十個,手中多是拿著武器,此時正向著馬車圍攏而來。
“站住!”為首的叫花子,拿著大刀攔在大道中央。
李霄見狀急跑兩步站在馬車一側,環視過後,發現其中幾個鼻青臉腫,正是早間被他打的那幾個叫花子。
“就此轉身離去,既往不咎。”侏儒說道。
李霄覺得有些耳熟,想了片刻當即恍然,此前他在廟宇中練氣時,面對第二波圍攻之人,侏儒曾說過同樣的話。
“車上那個矮矬子,我這個手下大將是你們打的?”為首的叫花子吼道。
聽不得侏儒被罵,李霄大步躍到馬車前面,“狗雜碎,你爹咋沒將你甩到牆上!”
未經人事,李霄不懂此話含義,卻知道村民互罵之際,此話一出,無不大打出手。
李霄不懂,叫花子卻懂,“小兔崽子,找死!”
“小兔崽子罵誰?”李霄回道。
“小兔崽子罵你!”為首的叫花子氣怒發聲。
“原來是小兔崽子在罵我。”李霄哈哈大笑。
為首的叫花子臉上掛不住,接連兩次被他辱罵,血氣上湧,面紅耳赤。
“一起上,弄死他倆!”此人說完一馬當先,提刀砍向李霄。
此人一動手,立即顯露出靈氣顏色,正藍三洞,李霄才剛露出震驚之色,此人便在他身前三尺處,一腳踏空栽向地面,隨即數道寒光閃過,又有幾個叫花子接連萎靡倒地。
李霄知道是侏儒出手,連忙上前撿起地上的大刀,回頭看去,一掃之下,竟看見了此前被他救下的小叫花子。
“你來幹什麼?”李霄皺眉問道。
“我看見他們聚集人手,想著過來告訴你們一聲,還是晚了。”小叫花子大口喘著粗氣,神情緊張。
這小叫花子雖然來晚了,卻也懂得報恩,此前為那顆金豆子生出的鬱結之氣,當即消散不少。
“你趕緊跑吧。”李霄說道。
“等等,”小叫花子見李霄轉頭,急忙說道,“我找到活計了,這個金豆子還你。”
李霄聞言大感意外,頓時對其高看一眼,“送你了,快跑,一會來不及了。”
小叫花子沒聽他的,而是跑到馬車一側,緊張地捏著金豆子遞給侏儒。
見小叫花子執意歸還,李霄無奈,只得伸手上前。
剛剛伸出手,隱約看見其手中似乎還有一物,不等李霄有所反應,小叫花子突然揮手,將金豆子連同手中之物甩向侏儒。
霎時間金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