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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辨是非

迄今為止,李霄見過有靈氣修為的不過雙手之數,其中還得算上客棧之中那幾具屍體,只知道從九品到一品越往下越厲害,但一品太玄具體能厲害到何種程度,卻是無甚概念。

“您是幾品呀?”李霄腆著臉問道。

“二品。”侏儒面帶笑意輕聲說道。

李霄聞言瞠目結舌,經過陰兵骷髏事後,李霄便知道對手厲害非常,後續的襲擊只會越發兇猛,據侏儒所說在自己昏迷的這數日中也曾遇到了幾波襲擊,皆是被黑大帥阻擋。

即便是兇悍異常的黑大帥,在身中劇毒的侏儒面前,也是低眉順眼、畢恭畢敬,由此可見侏儒的厲害之處,二品便已經這般強悍,一品那還了得。

“你可曾後悔?”侏儒正色問道。

李霄微微抬頭,見侏儒表情嚴肅,心生疑惑,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說!”侏儒抬高聲調。

李霄嚇了一個激靈,緊張之下腦子反應變慢,“後悔。”

言罷,又感覺不是很合心意,改口道,“也不是後悔,只是感覺有些可惜。”

“你可知我為何要這般問你?”侏儒回到火堆前,添了幾根柴火。

“不知道。”李霄很是緊張。

侏儒掀起瓦罐蓋子瞧了一眼,““你若閉目自障,我會立即追上去,不惜代價也要將九轉金丹討回送還給你。”

李霄聞言愣了一下,若是真如侏儒所說這般,待其歸還金丹之時,便是二人分道揚鑣之日,證明侏儒不再想讓自己跟在身邊,但其絕非忘恩負義之人,為何會有這般說辭?

聽聞此言難免心生嫌隙,李霄就沒有立刻說話,強定心神後開始仔細琢磨侏儒話中含義。

畢竟歲數還小,還到不了無師自通的年紀,李霄思索良久,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但是臉皮夠厚,便腆著臉看向侏儒,“還請先生解惑。”

“呵,難得呀,”侏儒用木舀攪了攪肉粥,“閉目自障便做不到權衡利弊,更不要說明辨是非,傳你功法則無異於害你性命。”

侏儒這麼一說就懂了,閉目自障很好理解,說白了就是明明看到真相卻不願意去相信,只想著逃避,此舉無異於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好處就是可以活在假象中,沒有那般痛苦、糾結,但也僅限於此,因為這些終究是要去面對的,過分自欺欺人只會讓自己失去判斷力,從而無法權衡利弊、明辨是非。

“多謝先生解惑,小人記下了,”李霄撐臂起身,靠在車廂上拱了拱手,接著問道,“只是有一事不明,這明辨是非又是什麼?”

“哈哈哈,”侏儒大笑,“問得好!”

“古語有云‘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難的不是慎思、篤行,也不是辨別是非,難的是如何度量是非。”侏儒心情似乎很好,繼續說道,“我問你,倘若一男子偷了半鬥米,被衙役關上個十日八日的,在正常不過,是也不是?”

“嗯,惡雖小,卻仍是惡。”李霄點了點頭。

“倘若這男子偷米,是為了家中那數日未曾進食的妻兒老母呢,”侏儒又攪了攪肉粥,蓋好蓋子後繼續說道,“男子入獄數日,致使家中妻兒老母餓死於床榻之上,便是那衙役因失職犯下的惡行,是也不是?”

“是,當然是。”李霄急忙說道。

侏儒取出藥物為傷口止血包紮,繼續說道,“倘若我再說這是那衙役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曾救助無數難民於水火之中,你又作何感想?”

李霄見侏儒再次問到自己,由於接連兩次被否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侏儒並不指望他回答,“倘若我再說這衙役此舉乃是有意為之呢?”

“那衙役原本只是一個窮苦書生,早年重病臥榻之時,其子年幼無力,只好行街乞討,本就萬分可憐,卻不曾想那男子竟放出惡犬,撕咬這半大孩童,其髮妻和老母也無一上前阻攔,其子則更為甚之,反倒在一旁拍手大笑,致使這半大孩童命殞當場,我再問你,這衙役倒底是善是惡?”

“您覺著呢?”與其老是回答錯誤,不如干脆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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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侏儒正處理傷口,隨口說道。

李霄眯眼,心中萬馬奔騰,“前因後果只有這些?”

“嗯。”侏儒答道。

“那便是善。”李霄說道。

侏儒聞言停下手中動作,看向李霄,“為何?”

“故事雖曲折迂迴,實則只有兩件事,一是報仇,二是行善。”李霄正色回答。

“前一刻你可不是這般說的。”侏儒笑道。

李霄聞言乾笑兩聲,“前一刻你也不曾說出結果,我只是胡亂...”

話說一半,李霄恍然大悟,“在未知事情全貌,不可輕率做出判斷。”

“孺子可教,”侏儒欣慰點頭,“不查而善,乃是助惡,不查而誅,等同枉殺。”

“先生教誨,小人定當熟記於心。”李霄拱手說道。

“哈哈哈,”侏儒很是開心,“歇著吧,粥好了再叫你。”

李霄重傷未愈,這段時間內又接連撐臂起身,確實有些乏累,便躺在車板之上,躺下之後突然想起了九轉金丹,很是心疼。

此前若是知道九轉金丹可以使人在九年之內晉升一品太玄,李霄肯定不跟著侏儒,但也定會被黑大帥找到,別看黑大帥之前低三下四的,那也是因為侏儒在旁邊震懾,如若不然定會兇相畢露,即便是已經吞服入肚,也會被其開膛破腹搶奪了去。

跟在侏儒身邊相當於變相的保住了金丹,但同時也險象環生,侏儒每動手一次毒傷都會加劇一分,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毒發身亡,跟在其身邊的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先是跟著侏儒避免了金丹被搶,再到剛才換得內丹及時救治侏儒,若是再晚上幾天,搞不好黑大帥會因此打消易換的念頭不說,甚至於會心生怨恨站到侏儒的對立面,到了那時可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想到此處,李霄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即使決策非是上上之策,結果也不盡如人意,但最起碼都是正確的,至少李霄是這麼認為的。

以上種種全部都基於一點,那便是九轉金丹,每每想到鄭斌為何會將金丹送給自己,李霄都頭疼萬分,諸多想法浮現於腦海中,但都被一一否決掉,實在是毫無頭緒可言,想了片刻李霄便不再想了。

無事可想,下意識看向手中把玩之物,正是那顆五轉靈丹,由於在手中揉搓了許久,此時外表蠟皮已經變黑,既然侏儒都說吃了無礙,李霄當即捏開外層蠟皮。

本就只有指甲蓋大小,去了蠟皮這五轉靈丹僅剩豆粒大小,呈正藍色,想也沒想直接送入口中吞嚥而下。

等了片刻,發現自身除了心口仍是隱隱作痛,便無有任何異樣出現,不由暗想,這大貓莫不是在騙自己不成?

正納悶之際,侏儒突然抓著一個大碗跳到車上。

“吃吧。”

由於長時間未曾進食,李霄趕緊起身接過大碗就開始囫圇吞嚥,吃過幾口,才發現這肉粥竟然不燙,想必是侏儒刻意弄的。

“多謝先生。”李霄突然想起還未曾道謝。

“嗯。”侏儒做到車前,看見李霄身前的蠟皮,捏起輕嗅幾下,“吃了?”

李霄見狀心中不由一沉,“有毒?”

說完就後悔了,因為突然想到那蜈蚣內丹還在侏儒身上,那大貓再蠢也不至於在明知道有解毒內丹的情況下用毒。

果然,李霄在看到侏儒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自己時,就更加確定了。

“玩笑玩笑...”李霄乾笑兩聲,“吃是吃了,但無有任何反應,不會是假的吧。”

侏儒聞言挑了下眉,“你當是這碗中肉粥嗎,吃了便飽。”

李霄聞言更是尷尬,急忙轉移話題,“您是當官的嗎?”

“何出此言?” 侏儒並未否認,也不知是因為話題跨越有點大,還是預設了。

“您說話時很像,總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李霄答道。

“僅憑這點?”侏儒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不是,”李霄說道,“此前您說黑大帥將我擄走,您出手相救後又回了幽州城,按理說自大街上異類出現,還出了人命,即使不曾全城戒嚴,客棧所在的那條街也該戒嚴才對,您卻像沒事人一般回到客棧,若不是當官的,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還有嗎?”侏儒再次問道。

李霄聞言思索片刻,“我曾想過您背後有著大勢力,但您似乎對明辨是非這一點看得很重,這才想到了朝廷,但又不是很確信,因為這一路您都不曾出現過幫手,著實令人費解。”

“這回沒了。”李霄補充道。

“所以你完全是蒙的。”侏儒皺眉說道。

李霄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站不住腳,說了半天依舊尷尬無比,“是猜的,我也只是隨口問問。”

“呦呵,那我還得恭喜你了?”侏儒又挑了下眉。

“您還真是啊。”李霄有些震驚。

“曾任河北道監察御史。”侏儒說道。

“監察御史是啥?”李霄對此不甚瞭解。

“大事奏裁、小事立斷之權。”侏儒說話間不無得意,但很快便被李霄打回現實。

“哦。”李霄隨口說道。

“哦?!”侏儒皺眉。

“那您斷案一定很厲害吧?”李霄見侏儒面色不善,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問。

侏儒聞言當即面露苦色,深思良久。

“若是厲害,那衙役又怎會含恨而終。”

李霄聞言立時想到此前侏儒講的那個故事,“不是故事?”

“我何曾說過那是故事?”侏儒歪頭反問,語氣很是平靜,“年少輕狂害人亦害己。”

李霄聽聞此話,不難猜出侏儒此前與那衙役相識,最終卻因侏儒的錯誤判斷害死了衙役,至於原因,想來應該與那明辨是非四字有關。

見侏儒心情不是很好,李霄也不便再繼續追問,再次轉移話題,“先生我們現在在哪?”

“饒樂府境內。”侏儒說完跳下車去,略作收拾開始繼續趕路。

想到即將到家,李霄心情很是複雜,因為他已經無家可歸,甚至於罪魁禍首都不曾找到,即便找到,以他這小身板也難以做些什麼。

想到如今侏儒體內劇毒已解,那些外傷用不了多久便會痊癒,此時便已經用不到他了,更別說以後了。

侏儒曾在河北道任職,而河北道包含大大小小數十州,官位應該挺大,認識的人自然也少不了,到了少郎縣侏儒應該會將他安頓下,而後獨自上路,不會再讓他繼續跟著了。

李霄想著想著便開始莫名煩躁,煩躁之下坐臥不安,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摳摳廂板,一會兒撓撓頭,好生不自在。

隨著時間推移,煩躁感越發強烈,李霄不得不起身靠在廂板上,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煩躁。

細想下來應該是由情緒低落引起的,之所以會情緒低落,無外乎一種可能,便是不想離開侏儒。

雖然跟著侏儒的時間不長,李霄對侏儒的印象卻很好,況且還多次救他於水火之中,李霄極為不捨,對即將到來的訣別更是厭煩不已。

既然發現問題,便要設法解決問題,很快李霄便想到方法,拜侏儒為師,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只要拜了師,侏儒定然不會拋下他獨自上路。

但感覺此法有些行不通,因為此時開口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挾恩圖報,即便李霄不是這麼想,但實情就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人不胡思亂想。

此前侏儒曾說過‘懂得易換之理便是上乘’,但也得就事而論,若是以物換物、以人情償還人情也就罷了,拜師可是大事,道理強行安在此處,多少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但機會就擺在眼前,不合時宜也要去做,因為再過兩三日便到了少郎縣,等二人辭別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日,試探一番再說。

李霄沒有立刻開口試探,侏儒比他聰明太多,即使出言試探也能輕鬆識破,與其試探不如干脆點,直接開口發問。

“先生,怎麼不見您弟子出現?”事到臨頭李霄還是改口了。

“你翻來覆去只為此事?”侏儒趕著馬車,不曾回頭。

李霄聞言手心開始冒汗,“只是隨口問問。”

侏儒停下馬車,回身皺眉問道。

“你想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