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聞言大駭,緊忙將口中食物吐掉,又是捶胸又是摳嘴,“你咋不早說,我都吃了這麼多!”
“我何時說過飯菜之中有毒?”侏儒隨口說道。
“哈?”李霄很是氣憤,“沒毒你咋不早說!”
說完李霄就有些後悔了,敵方一時間拿不下侏儒,定然會無所不用其極,明明是自己不曾留神提防,竟還將責任一股腦的推給了侏儒,如今話已出口,只好乾笑兩聲轉移話題。
“你是如何發現酒中有毒的?”李霄湊到近前仔細端詳侏儒手中的酒壺。
侏儒看出了李霄窘態,只是瞪了一眼,並未出言訓斥,“一般毒絕不可能做到無色無味,之所以放在酒中,也是為了藉助酒的辛辣掩蓋藥味。”
“一般毒藥?”李霄問道。
“無色無味的藥物已屬於靈藥範疇,世間極為罕見,更何況其中的毒屬藥物,”侏儒耐心回答,“哪怕毒屬靈藥在毒性中和之後,未嘗不能做成神丹妙藥,用來下毒著實有些大題小做了。”
李霄恍然大悟,“您懂得還真多。”
侏儒哈哈一笑,“只是粗通藥理罷了,常年在外奔波總要多學上一些保命手段。”
飯菜既然沒毒,李霄自然不會浪費,想到侏儒的腿傷,便好奇問道,“那你身上的毒傷可有方法醫治?”
“我也僅僅是粗通藥理,認得不一定會解。”侏儒搖了搖頭。
李霄想了想便開口說道,“認得就好,等吃過飯,我出去走一圈,找上幾家藥鋪問上一問,興許能碰上會醫治的呢。”
侏儒面露覆雜,“你不怕被我對手抓去?”
“抓我幹什麼?”李霄撇了撇嘴,“用來威脅你?沒這麼蠢吧。”
“有勞了,路上小心。”侏儒笑道,隨後將所中之毒說與李霄。
對方不是傻子,李霄會不會武功還是能分辨出來的,知道二人非親非故,肯定不會將東西交給李霄保管。
侏儒和對手皆是認為此物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自然曉得侏儒不可能因為李霄而投鼠忌器,有李霄在侏儒身邊,反而會使其行蹤更為明確,省去諸多麻煩。
有些事雙方心裡清楚就行,說出來了也沒有意義,反而會令彼此尷尬非常。
幽州城很是繁華,此時太陽落山,天將黑未黑,可能是馬上來到中秋的緣故,街道行人不減反增,兩旁商鋪也早已紛紛照明,燈火通明,煞是喜慶。
李霄這年歲,正是貪玩階段,即使明白什麼是輕重緩急,也會按耐不住,走到藥鋪會停留,遇到好玩的也會停留,走走停停好不歡快。
根據侏儒所說,所中之毒名叫月籽藤,在中原地區極為少見,侏儒修為高深,即便察覺中毒立即行氣壓制,但傷口處也開始僵硬,愈發疼痛難忍,由此可見,月籽藤毒性恐怖,擴散之快。
走過幾家藥鋪之後,發現僅有兩家聽說過此藥,但也只是聽說過,其他幾家甚至對月籽藤聞所未聞,更不要提解救之法了。
正四下覓求之際,一瞥之下突然發現一道黑影自頭飛過。
這道黑影一閃而過看的不很真切,但周圍燈火通明,卻也能大致看出這東西並非人類,渾身漆黑,個頭跟家狗相差不大,但狗可沒有這般靈活,能跨越過這三丈寬的街道。
看著黑影離去方向,李霄心有疑惑,但也未曾停下腳步,走街串巷又走找了幾家藥鋪皆是無果,李霄便開始原路折返。
城內並非只有這幾家藥鋪,而是這幽州城實在太大了,人生地不熟,李霄走了近一個時辰已經稍有迷路跡象,不敢再繼續找下去了,來時之路有事在身不曾細細玩耍,但回去的路上卻是玩了個痛快。
期間遇到一家店鋪很是奢華,左右三棟五層高的木樓連在一起,店門宏大,有兩丈寬,門匾刻有翠茗樓三個大字,大廳之中人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李霄好奇,便站在門口觀望,跑堂的多次驅趕也不在意。
直到出來一男一女,男的肥頭大耳,女的面容嬌美,衣衫不整,體態豐腴,若隱若現,兩人打情罵俏之間,又抓又捏好不羞臊,李霄當即面紅耳赤,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李霄未經人事,即便未曾見過這等場面,但也聽知道青樓二字的含義,滿腦子都是那白花花、時隱時現的畫面,羞臊難當,卻又心生漣漪,久久不得平復。
恍惚間,已經回到入住客棧所在的街道,剛走過轉角,李霄頓時愣住。
無錯書吧只見前方一丈外,正蹲著一隻足有狼狗般大小的黑貓,揹著一個小兜,正歪頭打量李霄,之所以是打量,是因為自大貓眼中看出了猶豫神情,過往行人似乎對大貓的出現見怪不怪。
細看之下,李霄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過往行人不是對大貓熟視無睹,而是除了他,旁人壓根就看不見它,哪怕被大貓絆個跟頭,也只是疑惑回頭張望,並未徑直看向大貓,眼前這一幕像極了村中老人常說的妖怪魅人。
這大黑貓是衝著自己來的,李霄霎時間汗毛倒立,轉身就逃。
“小友莫走。”
一道男子聲音在李霄腦海之中突兀響起,這不叫還好,這一叫李霄反而跑的更快。
“老朽能解那月籽藤之毒。”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李霄未曾想到這妖怪竟然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定是一直跟在身後,心中更是懼怕不已,叫嚷著亡命狂奔。
“小友若還是這般,那老朽只得無理了。”
李霄聞言立即站定,不是不想再跑,而是跑不掉,任其如何逃竄,這大貓始終在頭頂屋簷之間跳躍跟隨。
“老朽並非有意恐嚇,實在是有事相求,事出從急還望小友切勿見怪。”李霄腦海中再次響起聲音。
因為聲音是自腦海中突兀響起,一時間李霄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瞪眼盯著大貓。
“小友開口說話便是,老朽自能聽見。”聲音再次傳來。
這一幕更像妖怪魅人事件了,妖怪在魅人之初,都是以請求幫忙當作藉口,待人靠近後便暴起偷襲,生吞活剝,敲骨吸髓。
“我能幫上什麼忙?”,李霄顫聲說道。
“老朽是為了九轉金丹而來。”
李霄聞言遲疑片刻,還是拿出藥丸示於大貓,隨後小心說道,“大仙得了丹藥能否饒過我性命?”
“小友請隨我來,老朽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大貓見到九轉金丹後似乎很是激動,話間便已經跳到李霄前面帶路。
李霄跟在大貓後面急切思考,大貓定是跟蹤自己許久,如若不然不會知道自己在尋找月籽藤毒的解藥,跟了這麼久卻遲遲不曾動手,證明大貓有所顧忌,它在顧忌什麼?
小貓很是常見,因為在世人看來,體型小的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家狗皆是經過馴化的,自然也不會太過在意。
但家狗般大小的貓則不然,已在猛獸之列,突然現身定會引發恐慌,附近巡邏衛兵會第一時間趕來,即使抓不住它,也會迫使其退走,無法繼續討要金丹。
大貓語氣聽上去很是客氣,實則態度極為強硬,絲毫沒有給自己拒絕的機會,明顯勢在必得。
無外乎兩種結果,一種主動交出,省去諸多麻煩,對大家都好,另一種便是拼著暴露身形也要出手搶奪,間接證明,它並非不敢暴露,只是不想罷了。
不敢和不想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是害怕,沒有膽量或是沒有勇氣去做某件事,而後者則僅僅是不情願,或是懶得去做某件事,有著可做可不做的態度。
這麼大的幽州城武人定然少不了,大貓自大街上跟了李霄了這麼久,都未曾有武人現身驅趕,要麼是發現了不敢出手,要麼是壓根就不曾發現。
但這兩種可能無外乎都基於一點,那就是大貓非常厲害,厲害到大貓可以自幽州城內來去自如,即使有所顧忌,也不多。
現實也很快便證實了這點,就在大貓轉進小巷瞬間,一個光頭驟然出現抓向李霄,目標非常明確,正是李霄攥著九轉金丹的右手。
此人剛現身,李霄便認出了此人,正是客棧之中的那個黑袍光頭,也是昨日午後李霄犯困之際,突然跑上來跟在馬車一旁的和尚,只是沒想到他和黑貓竟是一夥的。
見到此人急奔而至,李霄下意識轉身想跑,但畢竟無有靈氣修為,想法剛一冒出,便已經被此人抓住右手手腕,只覺兩腳一空,竟被光頭大力拎起,不可自制的鬆開手掌,金丹立時脫手掉落。
這光頭力氣極大,李霄被其抓住瞬間,感覺手臂幾欲斷裂,眼見金丹脫手,左手急忙下探,自腰間掏出裝有生石灰的紙包,用力捏碎快速掄甩而出,直指光頭面門。
光頭眼見就要將金丹抓在手中,哪能想到李霄在被自己抓住脈門的情況下,竟還能做出反抗。
察覺到有物體襲來,盡力側頭閃避,但事出突然,閃開了紙包,卻未能躲掉從中揮灑而出的生石灰,霎時間眼前一切盡數消失,只餘白茫。
“啊~”
隨著一聲痛呼聲起,李霄頓感手臂一輕,雙腳落地,探身撿起九轉金丹,轉身便跑。
“我殺了你!”
沒跑出幾步,伴隨著青石碎裂作響,一聲怒吼自背後驟然響起。
李霄知道光頭厲害,哪敢猶豫,連忙低頭撲倒在地,幾乎同一時間破風之聲貼著頭皮呼嘯飛過。
撲倒還未著地,感覺背後一股巨力傳來,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李霄直接五體投地,鑽心劇痛霎時間傳遍全身,一口鮮血反衝入喉,噴湧而出。
李霄強忍疼痛,抬頭看向已然回身衝殺而來的光頭,未等其衝至身前,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知覺。
喪失知覺的最後一刻,聽見一聲飽含威嚴的怒喝之聲突然響起。
“禿驢爾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