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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心難測

李霄心在滴血,要知道此時牛車、驢車都不常見,一套下來尚且需要十幾兩銀子,李霄買的馬車帶棚,外加被褥一套,水桶木舀一套,油燈一盞,連馬帶車共計八十兩白銀,對普通人來講簡直就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了...

曾在大黑山村趕過幾次驢車,李霄駕著馬車出了北門練習許久,直到申時過半才回到城裡,剛進城門看到車馬行當院牆邊有人正在塗抹白灰。

白灰的前身可是好東西,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生石灰,遇水發熱,李霄上前討要了一些生石灰,碾碎後小心包好,以備不時之需。

中途再未做停留,驅車一路來到侏儒所在的客棧,來到其客房門前時,李霄又有些猶豫了,倒不是想著放棄,而是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自己此番作為有施恩求報之嫌。

正猶豫之際,屋內便傳來聲音,“你怎麼又回來了?進來吧。”

李霄聞言一愣,侏儒咋知道自己站在門外,猶豫過後還是開門進入客房。

果不其然,客房中藥氣極為濃烈,不通藥理,自然無法透過氣味來分辨是何藥物,但絕對是藥味沒跑了。

“你怎麼又回來?”侏儒又問了一遍。

“我可以順道帶上你,我買了輛馬車,咱倆行進方向大差不離,就停在客棧前。”李霄很是緊張,說話語無倫次。

侏儒遲疑片刻,看著李霄說道,“為何幫我?”。

“我去饒樂府,還要繼續北上,馬車有棚,你可以自車中養傷,我會趕車。”李霄更加緊張。

侏儒聞言並未回話,只是皺眉看向李霄。

你給了我那麼多金子,我...”

李霄話沒說完,侏儒就打斷了他,“僅憑這些遠遠不夠,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請你幫我想報仇,只是施恩圖報著實有些落了下乘,便不曾直言...”,見侏儒皺眉盯著自己,李霄有些發毛,說道聲越來越小。

等了片刻,見侏儒仍未開口,李霄繼續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侏儒點了點頭,“無能者,才無所求,懂得易換之理便是上乘,予取予求才是下乘,你要報什麼仇,先說來聽聽。”

此前李霄還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沒骨氣,聽聞侏儒所言聞言頓時瞭然,“殺父之仇。”

“何人所為?”

李霄聞言瞬時洩了氣,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仇人是誰

“不知道...”只得將事情前因後果盡數說出,期間並未提及九轉金丹一事。

見侏儒在低頭思考,李霄很是緊張,但並未立即開口說話,他再等侏儒開口,因為必須要知道侏儒是否有意幫自己報仇,若是侏儒有意幫忙,李霄會毫不猶豫的將九轉金丹作為謝禮送給他。

“你為什麼不求助於那師兄妹二人?”侏儒說道。

“就像你之前說的,予取予求乃是下乘,本就有著救命之恩,哪有臉面再開口求助。”李霄回答道。

侏儒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會出手幫忙?”

“並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需要幫忙。”李霄說道。

“你無甚修為,幫不上我。”

“重要物品我也可以代為轉交。”

侏儒聞言面色一凝,右手瞬時摸向腰間,殺氣騰騰。

李霄嚇了一跳,趕緊擺了擺手,“我是猜的...”,李霄將此前的猜想說出。

“你很聰明,但此事必須親力親為,不可假手他人。”侏儒放下戒備,“我行蹤已經暴露,之後的路途定是萬分兇險。”

未等李霄開口,侏儒繼續說道,“路上倒是可以教你一些本領,謀生餬口不成問題。”

侏儒點到即止,但李霄卻聽得明白,東西和他本人必須同時到達,證明收送雙方十分信任侏儒,只認人不認物,無法代為轉交。

而之所以會再次強調路途兇險,是為了讓李霄重新合計其中的利害關係,因為侏儒此行生死難料,爾後之事自然也難以確定,只能隨時制宜,即時的傳授本領,以免應諾之事變成一紙空文,李霄明白其中道理,不願放棄眼前機會。

“可以。”李霄直視侏儒。

“好,有種!”,侏儒欣慰點頭,知道他不會放棄眼前機會,只是未曾想到應答的竟如此乾脆。

李霄有些羞臊,蹭了蹭鼻子,“你不怕我半路舍你獨自逃走?”

侏儒聞言哈哈一笑,不以為意,“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李霄不明所以,疑惑看向侏儒。

“既然答應傳你本領,那麼第一課就是人心難測,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我二人不過點頭之交,又怎知我不會以你作餌獨自逃走呢?”侏儒說道,“正所謂東風惡,人情薄,永遠不要高估人性的善,也不要低估人性的惡,你當記下。”

“定當熟記於心。”李霄正色回答。

侏儒滿意點頭,“你辛苦一下,收拾好藥物,我們即刻出發。”

“哦,咱們去哪兒?”李霄問道。

“繼續北上。”侏儒說道。

“啊?”此時已接近酉時,眼見太陽就要落山了,李霄說道,“這麼晚了,我聽說附近山上有野獸出沒。”

“有我在你怕什麼。”侏儒說道,“夜裡你若乏了,也可自車中睡下,我來趕車便是。”

“哦。”李霄應了一聲,開始收拾桌上的藥物,大包小包,連帶熬藥的鍋一同裝到馬車上,回來又揹著侏儒送進馬車,驅車北上。

李霄再次來到車馬行當,買了些草料讓店家幫忙放到車後,自己則進入店鋪,出來時懷裡抱著銅盆、竹筒以及夜壺,因為侏儒傷在雙腿,有了夜壺解手就方便了許多。

此時車上生活物品應有盡有,侏儒見李霄還特意為自己準備了夜壺,便說道,“辛苦你了。”

“沒事。”李霄擺了擺手。

待駕車出了城門,李霄回頭說道,“我在客棧裡買了些包子和滷肉,就在箱子裡。”

直到此時才得以仔細觀察侏儒,也就四十左右,鬚髮斑白,李霄猜測可能由於時常皺眉的緣故,不怒自威,縱使四肢短小,卻能感覺此人氣度不凡。

“有心了。”侏儒可不知道李霄在想什麼,將包子放在鼻子前輕嗅幾下,送到李霄面前,“你也吃吧。”

“你懷疑我下毒!”李霄見狀,生氣高喊。

“你不想我死,旁人不見得也是這麼想。”侏儒皺眉看著李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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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聞言乾笑兩聲,“誤會誤會,您大...”本來是想說‘大人有大量’的,突然想到前幾日自井中的情形,話到嘴邊,生生給憋回去了。

侏儒知道李霄想說什麼,皺眉瞥了眼李霄,晃了晃手中的包子,“吃吧。”

“對了,我該咋稱呼您啊?”李霄極為尷尬,接過包子立即轉移話題,“您別誤會,我得跟您一路呢,總得有個稱呼不是。”

“可以喊我師父。”侏儒回答。

“你要收我為徒?”李霄瞪大雙眼。

“只要你不嫌棄我這三寸丁,收你為徒又有何不可?”侏儒自嘲道。

話音未落,只見李霄突然轉身跪拜,大聲說道,“師父在上,請收徒兒一拜!”

侏儒愕然,自己只不過是自嘲幾句,哪能想到眼前這小子竟如此無恥,這一連串動作絲毫不給自己反應機會。

“事關重大,豈能如此兒戲?”

李霄聞言也不猶豫,當即跳下馬車抱拳俯首,鄭重說道,“只要您不嫌棄我,我想拜您為師,為您養老!”

說完等了片刻,見侏儒皺眉不語,沒有立即回絕,李霄繼續說道,“小子姓李,單名一個霄字,今年一十有二,土生土長的饒樂府少郎縣人氏,此前經厲您也知道,身為人子,有些事必須做到,待全了孝道後定當追隨侍奉您老人家。”

見侏儒垂眉低首,李霄有些失望,只好悻悻作罷,驅車繼續趕路。

二人一路不再言語,直到戌時過半天徹底暗下,侏儒這才替下夜間不得視物的李霄。

車廂寬敞,一干生活物品自箱子上整齊擺放,被褥全新,很是柔軟舒服,那幾十兩銀子倒是沒白花。

聞著淡淡的草藥味,李霄又有些心疼了,想到侏儒不願收自己為徒,一時間輾轉難眠。

正如侏儒之前說的那般,二人不過點頭之交,侏儒不願也在情理之中,沒必要怨恨他人,要怪只能怪自己目的不純,拜師也只是因為報仇心切,病急亂投醫。

“先生您別介意哈,之前是我有些莽撞了。”李霄翻過身看著侏儒的背影,轉移話題,“你們為啥夜裡都能看見東西。”

侏儒嘆了口氣,“有了靈氣修為便可夜間視物,只是不似白日看的那般清晰罷了。”

“靈氣修為還能幹啥的?”李霄問道。

沉吟片刻,侏儒說道,“達不但可以獨善其身,還可以兼濟天下,窮則其大相徑庭。”

“十兩銀子只能買到驢車,一百兩銀子可以買到馬車,我可以用買馬車的錢去買驢車,但用買驢車的錢卻買不來馬車,是這個理不?”李霄撐臂坐起說道。

“哈哈哈,大差不離。”侏儒點頭笑道,“靈氣分三階九品,根據靈氣顏色區分初階為紅,中階為藍,高階為紫,每三階再分三品,九品淺紅、八品正紅、七品深紅...直至一品深紫”。

“那您...居山和三洞又是啥?”李霄本想問侏儒是什麼品階的,生生忍住了,轉而問到此前那對兄妹提到的兩個詞。

“我剛說的是世人根據靈氣顯色不同加以區分的。”

侏儒知道李霄是被兩個道士救的,繼續解釋道,“你所說的兩詞則是道家正統稱謂,九品相對應的是洞神,以此類推,八品高玄,七品升玄,六品洞玄,五品三洞,四品大洞,三品居山,二品洞淵,乃至一品太玄。”

李霄腦袋聽完有點發蒙,“您是道士嗎?為啥對此這麼清楚啊。”

侏儒聞言苦笑一聲,“幸好不再是了。”

車廂內點著油燈,一切被李霄看在眼裡。

侏儒表情和言語有些矛盾,苦笑像是不想脫離道籍,而‘幸好’二字又似乎並不後悔,其中的緣由侏儒不想說,李霄也不好再繼續追問詳情。

“那您會算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