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急忙拉著雲竹回到屋內,雲竹看出他有心事,並未再繼續追問,站在一旁靜等。
這些人出現的太過巧合,表露出的關心也很是突兀,雖然種種跡象表明這些人並非是對手派來的,但此前李霄總感覺似乎是遺漏了什麼。
此番發現了,是火光。
大鬍子一行人在踏進破屋之前,在屋外便可以看見火光,但他進屋之後的表情卻不像,他為何對地上的篝火視若無睹?
還有鄒巧巧,她也是進屋後方才看到火光,然後環顧四周,繼而開口說話,直到這時,一行人方才發現李霄和雲竹二人。
李霄心中一道念頭疾閃而過,頓時手腳冰涼,如墜冰潭。
火光在夜中很是顯眼,他剛剛在踏出房門瞬間,首先看到是北側正屋的火光,然後才是人,其次是西屋的人影閃動,再其次才是院落。
當時廟宇之中最顯眼的便是篝火,他們怎麼可能看不見,那麼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他們在演戲,這一切都是演給他看的,他們是侏儒對手派來的,為了信箋而來。
但李霄很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在暈倒之前,兩幫人的戰鬥看的很是清楚,當時屋內除去大鬍子一行人,對方只剩十幾個人,其他人的確是盡數斃命。
想到此處,李霄拍了拍腦袋,深呼一口氣,得從開始往後推。
回想起此前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此般在他看來,也像是愁無常和光頭合夥演的一齣戲,因為那聲音和愁無常太像了。
可能在愁無常看來,他這年齡應該是怕鬼的,卻不知他時常會被那黑白倆個女子嚇上一下,聽到聲音後會這麼冷靜。
李霄在此前並未聞到香氣,而是在鄒巧巧走至近前方才聞到,還有愁無常的那聲大喝,更像是訊號,隨後她倆便被重傷擊飛,這才導致的滿屋盡是這刺鼻香氣。
大鬍子一行人對戰之際,曾頻頻敲打胸口,但氣短並不是敲兩下便能解決,反倒是會因此露出破綻,反觀對手似乎也很配合,對破綻視而不見。
他在舉手出示內丹之時,大鬍子一行人為何視而不見,哪怕他們眼神詢問一下,李霄都不會懷疑此處。
同樣對手也是,他們並未強攻,在發現他還活著,為何不分人殺他,似乎兩幫人都在等,在等他衝入戰團。
愁無常治好雲竹,在李霄看來是為了那信箋,此前李霄雲竹二人暈倒後,他們應該翻看過包裹,並未找到信箋,只透過能治好雲竹,來向李霄示好。
想到此處,李霄仍是不願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只要心中產生懷疑,即便後面的事是真的,在他眼中也盡數變成了假的。
他們一定會試探,此番李霄已經有所懷疑,只要他們出言試探,便會立即露出馬腳。
“小姐,您與他們說過此行的目的嗎?”李霄看向雲竹,大鬍子是好是壞,他都不想再繼續同行了,若是順路,也得想辦法變得不順路。
“沒有,但你此前曾說過北上,”雲竹說道,“你...”
李霄急忙制止,沉吟片刻,此事必須讓雲竹知道,但他們是紫氣高手,李霄不曉得他們能否聽見,保險起見,不能說,只能動。
李霄雙手一邊比劃著,一邊拿著石子在地上寫著,李霄得讓雲竹明白,他懷疑大鬍子是為了木盒而來,但大鬍子卻不知道木盒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由於失明,雲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得知道大鬍子在得到方盒後,是否會殺害李霄,於是雲竹也跟著比劃了一通,見李霄凝重點頭,雲竹見狀也凝重的點了點頭。
雲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雲竹就要想辦法知道李霄如何驗證,因為李霄既然有所懷疑,就必定是有驗證的方法。
想了想,雲竹便接過石子,在地上寫了‘驗證方法’四字,在確定李霄看懂後急忙擦掉,將石子遞給李霄,李霄只寫了一個字‘等’,便將石子隨手扔掉了。
“小姐,您眼睛好了,明日我們便啟程回家吧。”李霄狂使眼色,由於他此前說了兩次謊話,一次說是南行,一次是北行,對方並不知道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好,回家。”雲竹說道,她也不笨,知道李霄是想試探他們,便未曾說出方向。
一夜無話,眾人早早啟程,李霄先開口發問,大鬍子一行十二人,六人南行,六人北行。
十二人明明是一起進的廟宇,哪怕只是作為臨時的碰頭地點,想分隊也是應該立即分隊,又怎會往南行走兩日後方才分隊,李霄的懷疑再次加重幾分。
李霄原本不想與這六人同行,這些人表現的很是熱情,反正不知是真是假,都令李霄難以推辭,只能連聲道謝,無奈隨行。
細想之下,即便真是侏儒對手派來的,在沒得到信箋之前,他們是不會痛下殺手的。
李霄現在被傷成這個德行,有愁無常一起趕路倒是好事,況且有六個紫氣高手同行,不管是敵是友,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大鬍子駕車,李霄、雲竹以及愁無常坐在車內,而鄒巧巧和兩個女子則坐在另一輛馬車上,是由光頭駕車。
“張先生,你們南行這是去哪啊?”李霄想確認一番。
“幷州。”愁無常說道。
雲竹此前曾提到過幷州,但李霄不知道確切位置,便轉頭看向雲竹,“小姐,幷州在哪。”
“在易州西南。”雲竹說道。
無錯書吧“哦。”李霄有些驚懼,好在有傷在身,愁無常不疑有他。
雲竹曾說過,自易州一路南行到相州,方才與丐幫結仇,證明相州在易州南面,此前雲竹還說過代州在易州的西面。
這六人的目的地在幷州,在相州和代州中間,而這三個地點,正是雲竹師兄妹二人使用靈氣信物的地點,也是李霄和雲竹的目的地,這令李霄很是疑惑。
愁無常話很少,李霄重傷未愈,躺在車廂之中很快便酣然入睡。
李霄又是自夢中驚醒,再次夢見了侏儒,仍是用著神奇手段喂他喝水,但他發現侏儒越來越模糊,伸手去抓,眼見就要碰到了,抬頭去看,侏儒赫然變成了愁無常。
噩夢驚醒,李霄側頭看向愁無常,發現愁無常也在看著他。
“噩夢,做了個噩夢,嚇死我了。”李霄拍著胸口說道,探手摸了摸腰間,方盒不見了。
李霄急切四顧,發現雲竹正把玩著木盒,當即鬆了口氣,正想躺下之際,突然想起愁無常此刻正盯著他。
“小姐,您下次拿走木盒告訴我一聲,小的還以為又把您的寶貝給弄丟了。”李霄苦笑,愁無常定然看出了自己對木盒很是上心,得轉移注意力。
“的確是險些丟了,以後還我親自帶著吧。”雲竹笑道,她本就聰穎,此前只是常年處於師兄的溺愛之中,惰于思考罷了。
李霄這才轉身躺下,後怕不已,心中這個苦啊,這感覺太難受了,仿若在置身於龍潭虎穴一般。
由於太過順路,如此這般,李霄和雲竹二人又隨著六人行了兩日,來到了雲州境內,二人在這兩日之內,體會到了近一個月不曾出現的安寧,即便是短暫的。
而經過五日的養傷,李霄的傷終於是徹底痊癒,好了瘡疤忘了痛,又開始想如何逃走一事。
因一直未曾確認這六人是敵是友,盛情相邀之下,不敢無情拒絕,只能被迫同行,但期間必須處處小心,時時提防,因為一不小心說漏嘴,便會粉身碎骨,李霄越想越怕,越怕越想逃。
“你怎麼了?”愁無常突然開口。
李霄被嚇了一激靈,但他臉上驚懼之色未退,趴在車廂裡不敢回頭。
“心跳為何如此之快?”愁無常再次開口,同時伸手抓向李霄手腕。
李霄這才發現,由於害怕心跳竟不自覺開始加速,急忙擠眉弄眼平復面部表情,被愁無常抓住手腕瞬間,李霄豁然起身,大口喘息。
“可是想起李伯了?”雲竹在一旁解圍。
“嗯,我一定要報仇雪恨。”李霄咬牙切齒。
愁無常聞言,有些詫異,“沒想到你年歲不大,竟還身負血海深仇。”
李霄半真半假,面露悲憤,“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嗯,”愁無常自懷中取出解毒內丹,遞給李霄,“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李霄接過內丹,回答道,“祖傳的。”
“這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愁無常笑道,“這妖物內丹取出也就一月左右,前後不超過十日,我說的可對?”
“先生大才,小的佩服佩服,”李霄拱手說道,“是撿來的。”
愁無常點了點頭,“你並非道士,包裹之中的法籙從何而來?”
雲州距代州僅剩兩百里的路程,愁無常終於忍不住開始發問了,但李霄這幾日也沒閒著,早已想好應對之策。
“先師的。”李霄面露悲傷。
“先師?被何人所害?”愁無常繼續問道。
李霄開始哽咽,“只知道是被奸人所害,屍骨無存。”
“只留下了道籙和法印?”愁無常搖頭嘆息。
“還有...”李霄大悲,泣不成聲。
“還有什麼?”愁無常追問。
李霄聞言,當即趴在車廂之內失聲痛哭。
“還有...還有幾句遺言遺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