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地,閻子清和黑白無常走在長廊上沉默不語。
他想跟他們說什麼呢?
閻子清問自己。
他們不記得這些,但自己卻要告訴他們以前的事情,對以前的他們道歉。
這是不是……
“子清。”黑白無常開口,拉住了差點踩空的閻子清,閻子清猛地回過頭看著黑白無常,問:“怎麼?”
“走路不要想別的,你差點掉下去了。”白無常把閻子清拉回臺階,黑無常就伸手替他整理起衣服:“你今日似乎有心事。”
“還在想白妖神的事嗎?”白無常問閻子清,閻子清搖了搖頭,伸手擋住黑無常的手,說:“本王有話要問你們。”
“……子清你問。”黑無常和白無常對視一眼,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
“接管服侍我之前的記憶,你們可否記得?”閻子清轉身,繼續走在前面。黑白無常一同愣了一下,追上回答:“不知。”
“都不知道是嗎?”閻子清又問:“那你們為何對本王抱有惻隱之心?”
“……”黑白無常沉默下來,閻子清就重了語氣:“說話。”
“因為戀慕閻王殿下。”兩人開口,閻子清就繼續往前走,問:“那為何不告訴本王?”
“閻王殿下需要維持良好的風評。”白無常說,黑無常接話:“畢竟五湖四海的妖神鬼魅無不知殿下影響力大,若是因我們敗壞名聲,對殿下不利。”
“呵,對本王不利?”閻子清冷笑一聲,說:“那為何在要事當前,還強要了本王。難道你們如今就不怕敗壞本王的名聲了?”
“……請殿下降罪。”兩人聽出閻子清的不滿,紛紛跪下。閻子清聽黑白無常跪地的聲音,長嘆了口氣。
他苦笑著轉身蹲在兩人跟前,說:“怎麼本王氣勢上來,你們就不像那天一樣膽子大了?”
“……”黑白無常低著頭,閻子清就拍了一下他們倆的腦袋,輕聲到:“抬頭,說話得看著人才行。劫了罪人的法場,甚至都把我劫了……這會兒認錯不覺得遲了?”
“殿下您還在生氣。”白無常說:“無論您怎樣責罰,我們都承擔。”
“是,只要殿下消氣。我們什麼懲罰都受著。”黑無常這樣說。
“……”閻子清嘆氣:“我真是不能聽你們倆一人一句的戲弄了,把人騙得團團轉,還想著要點兒利息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閻子清雙手拍拍兩人的側臉,說:“你們重複一遍我剛剛問你們的話,我有說要責罰你們嗎?”
“!子清”兩人抬頭驚訝地看向閻子清,閻子清就捂著他們的嘴,說:“給點兒甜頭你們就都要踩到本王頭上去,我到底還是不是閻王了。”
“唔。”黑白無常點頭,倒是把閻子清給逗笑了。他笑著鬆開兩人的嘴,就兩手摁住他們撲過來的身子,平淡地說道:“給我跪好,還沒說讓你們起來。什麼都上腦,害的只有本王。”
“對不起。”兩人快速地道歉了。
“唉。”閻子清坐在他們倆面前,無奈道:“本王今天倒是費盡心思了,把人全部叫走,就為了你們倆不做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傳出去。”
“子清……原諒我們了?”白無常問,閻子清就歪了一下頭,言:“沒有,你們害我受盡羞辱還覺得我能原諒你們呢,嗯?但是我呢……在魔主那裡聽了些話,消了些氣,就想問一下你們。”
“子清你說。”黑無常應。
“你們……真的心悅我吧?”閻子清似笑非笑的問話,讓黑白無常有些恍惚。但是他們也意識到閻子清不是平常的語氣,就猶豫著點頭。
“真心的?”閻子清又問。
黑白無常就又點了點頭。
“那之前我怎麼沒聽到過你們任何一個人折騰我的時候說喜歡呢,騙我的?”
“不是!”兩人一著急,差點又起身。白無常嚥了一下,有些羞愧地說:“我們……我們在子清睡下以後……經常,經常說的。”
“……沒有在你清醒的時候說…是怕你討厭。”黑無常紅著耳朵,接上了白無常因為太過羞愧而沒有說下去的話。
“……”閻子清盯著他們,緩緩開口。
“那就現在再說一次。”
“啊?”兩人疑惑地開口,對上閻子清那雙溼潤的眼睛,然後死盯著閻子清,說:“我心悅子清。”
“……”閻子清深吸一口氣:“不怕敗壞名聲了?”
“不怕。”兩人認真地答。
“……真是受不了你們兩個。”閻子清說完,站了起來。黑白無常看他要走,就伸手拉住他。
“子清!子清不喜歡嗎?……”白無常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閻子清一手捂著自己的臉,錯愕地看向他們。
黑白無常驚訝著,站起來拉回了要走的閻子清。
“子清這副樣子好可愛,不要擋著。”白無常牽住閻子清的手,閻子清就低著頭道:“別折騰我,我今天還得整理東西……”
“我們幫你整理,現在先別管那些。”黑無常撫著閻子清的臉,閻子清就瑟縮了一下,撇過頭去。
“子清聽我們說了那麼多,那我們也想知道子清的心思。”白無常靠在閻子清的肩上,閻子清就皺著眉,拍開兩人的手,說道:“我要說的就一定會說,別動手動腳。”
“那子清說吧。”黑無常握住閻子清的另一隻手,閻子清就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給本王聽著。”閻子清說:“對於以前的你們,我當然愧疚……也很抱歉。但是你們沒有那段記憶,我就不會說以前的事了。現在你們做的事情,我……不討厭。說來也是奇怪,那幾日與你們冷戰,我倒是寂寞了。”
閻子清回想起自己跟黑白無常冷戰了一週,周圍沒有他們跟著。久違地體驗了以前小時候黑白無常外出多日的寂寞和不安。
他習慣不了沒有父親的日子,同樣也習慣不了沒有黑白無常的日子。
知道了過去的事情,他就更不能習慣了。
就算終跡不說,閻子清也受不了。
“所以,心悅就心悅吧,本王受著了。”閻子清輕笑一聲。
……
“你回來了。”
終跡看著長階上看著他的川,轉身就準備離開。川不滿終跡的態度,一下子就閃到終跡的跟前就擋住了他的去路。川伸手去拉終跡的手,終跡就閃開來,瞪著他:“你做什麼。”
“我還想問你想做什麼,你從上個月開始就奇怪得很。是閻子清給你灌迷魂湯了還是你想一直這樣捉弄我,你知不知道我”
“你什麼。”終跡打斷川的話:“你現在不能管著我了,你很著急是嗎?”
“那你倒是說你上個月去節點發生了什麼啊。”川捂著自己發疼的頭,說:“如果你是在過去的節點看見了什麼,你就直接了當的告訴我。不要跟現在一樣一句話都不說,我整天坐在那上面看不見你,很心煩。”
“……不是過去。”終跡低聲說著,川就看著他。
“你該不會……”川驚愣了一下,伸手想要靠近終跡,終跡一手把他的手拍開,突然笑了一聲:“你猜猜我在那個節點裡面看見了什麼?”
“終跡,你不該那麼做的。”川退開一步,說:“我們現在好不容易才安穩生活到現在,你不能連我都拋棄……你忘記過去你拋棄我的後果了?”
“那也沒什麼關係吧。”終跡苦笑:“無非是幫助你,然後再一次提升一個神位罷了。”
“終跡!”川聲音大了些,他看向終跡的眼裡帶了些許憤怒。而終跡毫不避開,他也不服輸地看上川的眼睛,說:“如果過去再來一次,你還會再厭我。”
“那就不要回去,你不想回到那種萬人厭棄的日子裡就不要回去。”川嘆了口氣,努力冷靜下來,他捏著手指,說:“你現在同我一般能力地位,我也沒有要管你。就待在這個節點生活不是很難,我知道你要處理以前的錯誤,但是不要顛覆這裡,不要顛覆我,終跡。你不能把愛你的我也拋掉。”
“你說得倒是有理。”終跡撇過頭,看向腳下的世界。他後退著坐到臺階上,川就走近了一些,在他的跟前蹲下。他仰頭去看終跡,伸手揉了揉終跡疲累的眼睛。這次終跡沒有避開他,只是瞪了他一眼。
“你這樣瞪我,我倒是想起以前我犯錯的時候了。”川輕柔地揉著終跡的眼眶,笑著說:“你知道那會兒我總是給你添麻煩,我有多心急嗎?”
“心急繼續給我添堵?”終跡反問,川就無奈地笑:“心急給你找補,以前的印象裡我的表現就那麼差麼。”
“那些記不得了,就只記得你調皮了。”終跡說完,川揉著他眼眶的手頓了一下,隨後才繼續動作。川微微皺眉,撫上他的臉,低聲說:“沒事的,閻淨王已經降生於世了。很快你就不用再回過去經歷一遍。”
“……我累了,川。”終跡側頭,川就托住他的臉頰,說:“再堅持一下,終跡。還有,不要忘記,我愛你。”
“……”終跡看著川,沉默了下來。
……
“祁安!”杏猛地翻起身,祁安就伸手摸著她的頭,說:“我在。”
“祁安……”杏鬆了一口氣,祁安就有些遺憾地看著她:“你這是……沒夢到與我的好夢了。”
“做噩夢了。”杏躺了回去,祁安就輕拍她的後背,輕聲道:“緩一緩罷。”
杏一邊緩神,一邊抓著祁安的手。她突然嘆了口氣:“跡先生突然出現,是想還人情吧。當初雖說只是幫他找了一處藏身的地方,可是……再看見他,總感覺他和過去似乎有些相似的地方了。”
“跡先生來歷複雜,這你也知道。”祁安轉身拿起一旁的紙巾,給杏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又說:“只是,你說的那些,許不是字面意思吧……對了,方才封銘先生讓我知會你。白善先前與季邱接觸過,他想問你為何同他一路。”
“那個人類……一開始能看見我,說能滿足我的心願。我就信了他的話,跟在他身邊。不過他身上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杏思考一番,說道:“像……林纖身上的氣息。”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有關聯?嗯……”祁安輕輕拍了拍杏的手,說:“待我們同封銘先生他們說清楚,我們兩個在此胡亂猜測,沒有定數。”
“噗,這讓我想到以前祁安和我爭論一些奇怪的事情了。”杏笑了笑,祁安就溫和地看向她:“爭論那些,也算是一種享受。”
“我知道啦。”杏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