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罪有應得,皇上怎麼處置都不過分。”朱月蓉澹澹地回道。
“那你今日找朕的目的是?”朱月蓉此時絕非是為了她自己。
“臣妾也想學秦大公子,以大義滅親保家人平安。”皇上既已經心意已決,朱家滅亡是遲早的事情。
她何不順了皇帝的意思,作為這檢舉朱家貪贓之人,以此來保全弟弟和母親。
“你能有這份心朕很欣慰,但朱家貪贓證據確鑿。”言外之意無需她再多此一舉。
“朕最多隻能保你不受牽連。”畢竟也是他的妃嬪,夜江粼要的也只是她離開,而並非要了她的命。
朱月蓉要的卻不是自己苟活,“皇上不想知道這次投毒事件的真相嗎?”
這可是葉貴妃現在最想知道的。
“你願意說?”夜江粼對她還算了解。
“皇上若是能答應臣妾條件,臣妾自是什麼都願意說的。”朱月蓉以退為進。
“什麼條件?”夜江粼問道。
“我想讓皇上從朱家的名單裡劃掉兩個人。”朱月蓉說出來自己的條件。
“誰?”夜江粼對朱家不甚瞭解,對朱月蓉所知也並不多。
“舍弟朱夜容和我母親。”她最放心不下的兩個人,將一切真相說出後她未必還能保全自己,但能夠保全他們兩個便已經足夠了。
弟弟現在已經能有自保的能力,哪怕沒有了朱家,依舊可以照顧好母親。
“若是朕不答應呢?”夜江粼故意試探。
“皇上若是不答應,臣妾也別無他法。”朱月蓉垂下眼眸,神色有些失落。
其實也只是饒恕兩個人罷了,夜江粼並非不能同意,只是朱月蓉的弟弟不能讓他放心,“令弟可是朱家嫡子?”
朱月蓉入宮時是以朱家嫡女的身份,那麼她的弟弟恐也是朱家嫡子,朱家滿門流放,留著一個嫡子始終是個禍患。
誰能保證他不會心存恨意暗地裡伺機報復呢?
斬草除根,永遠是最穩妥的辦法。
“不是。”朱月蓉回道,“臣妾的母妃並非正室,我和弟弟也是庶出,在府內並不受喜歡,而我也不過是因為入宮才被父親扶持成了嫡女。”
庶出,不被喜歡,這幾個字眼一出,夜江粼很快聯想到了自己和晚晚當初在宮中的情形,再看現在的朱月蓉,似乎能看到自己當初的影子。
夜江粼動了惻隱之心,“朕可以答應你,但朕要他們遠離帝京,再不許踏入半步。”
“臣妾多謝皇上。”朱月蓉施禮拜謝。
“不要著急謝朕。”夜江粼不疾不徐地抬了抬手,自己答應她的做到了,但她承諾自己的還沒有兌現。
朱月蓉入宮這麼久,身上藏得事情又怎麼只有一件,投毒事件只是一個引子,背後不為人知的怕是隻會更多。
對於怎麼處置她,夜江粼還是決定等她如數招了自己的罪行再做處置。
“臣妾會說到做到的。”朱月蓉微微一笑,“不會有任何隱瞞。”
“那投毒之事是你所為?”夜江粼單刀直入,直接發問。
“是。”朱月蓉坦然承認,無過多解釋。
“那個宮女現在何在?”夜江粼懷疑是被她殺人滅口了。
“不是宮女,是太監假扮的。”所以那個丫鬟才會辨認不出,皇上派人搜遍了後宮也仍舊沒有找到,因為他們方向錯了。
“原來如此。”夜江粼恍然明白,難怪會尋不到,原來從一開始得到的資訊就是假的。
不得不說,朱月蓉確實很聰明很有頭腦,她處在後宮,才是最大的威脅。
不動聲色,不顯山露水,而這樣的人,往往動起手來是不會留半分情面,也不會露出半分破綻。
因為她能隱忍,不自負,心思縝密,行事謹慎,不會輕易被抓住把柄,若非家族連累,在這後宮一時半會還不能輕易動搖她。
“蔣流螢之死可也是你所為?”她自縊的時間過分巧合,很難不讓人懷疑是被人滅了口。
“不是。”朱月蓉否認,“臣妾只是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對葉瀟瀟的恨意已經偏執到扭曲的地步,所以才會被自己的話戳中內心,哪怕是死,也不要讓她如願。
“她對朕用的迷幻香可是你給的?”蔣流螢她何來這種物品,敢如意肆意而為背後沒人慫恿夜江粼是不信的。
“是臣妾給的。”不等夜江粼發問,朱月蓉便主動解釋,“朱家與他國有貿易往來,得這些奇香異物並不難,本是父親贈予我讓臣妾用來留住皇上的,只可惜臣妾沒這個機會。”
即使在這樣的坦白時刻,朱月蓉也有所保留,真話摻著假話說,只要合情合理,便不會被發現哪句話是謊言。
這個迷幻香,是她弟弟朱夜容給的,而她用在後宮中的藥物,又怎會只有這迷幻香一種?
一旦說出,就不僅僅是她,她想保全的弟弟也會被牽連進來。
但有些話可以說,有些事情無人知曉便沒必要坦白,就讓這些秘密爛在她心裡,隨她一起進墳墓。
“你可知在宮中使用這類藥物是要被問罪的?”雖不驚訝那香是出自她手,但她持此物的本意還是讓夜江粼有些意外。
在有了葉瀟瀟以後,他便很少再去其他妃嬪那邊,那在此之前呢?自己可曾在不知情地情況下被那藥物蠱惑過?
“皇上,臣妾還沒來得及用。”朱月蓉有些無奈,她知道夜江粼在擔心什麼,“那香酌量焚燃的話只會讓人的情緒和心性跟歡欣愉悅,而蔣流螢她是因為急於求成過量焚燃才會讓人產生致幻的效果。”
適量的焚燃夜江粼是不會發現的,至少她以前用的時候就沒有過,她上次幾乎把手中所有的焚香都給了蔣流螢,而她也是貪心地幾乎全部焚燃。
也不能怪她貪心,如今的皇上滿眼只有葉貴妃一人,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又怎麼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呢?即使是藥物的作用下,蔣流螢到最後還是沒能如願,不是嗎?
“僅憑這些,便足以治了你的罪。”陷害她人,私藏禁物,這些都不是小事,更何況朱月蓉身上還不止這些。
“臣妾聽憑皇上處置。”被貶或是被打入冷宮都是接受範圍內,即使是死,她也能坦然面對。
她想保全的人皇上已經應允,她便沒什麼留戀了。
“你可還記得秋狩一事?”既然要問罪,那便好好清算清算,有些事,夜江粼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直未說罷了。
“記得。”此言一出朱月蓉便猜到皇上要說什麼,被查到很正常,她都承認。
“那次秋狩發生了刺殺事件,朕派人追查了許久到最後有所發現,那批死士是朱家的,而這背後主使之人,除了你朕想不到其他人。”
那次秋狩夜江粼曾暗自派人行刺平王夜江流,但在行刺過程中卻和另一批刺客相遇了,那群刺客的目標也很明確,正是葉瀟瀟。
自己不過是想讓夜江流負傷,而她則是想要了葉瀟瀟的命。
所以朱月蓉從那個時候起,便對瀟瀟有了殺心,她表明的友善和交好也只是她的一貫偽裝,她的禍心不必蘇映雪或是華淺凝少半分。
“是臣妾所為。”那時的秋狩還是蘇映雪負責的,她有意提點自己秋狩守衛不足,無法保證安全,不正是暗示自己這是行刺的絕佳時機。
她確實從那個時候便有除掉葉瀟瀟的念頭,因為從她剛入宮,朱月蓉便有了很強烈的預感,果不其然,她們最後都敗在了這個昭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