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容稟。”

胡胖墩胖腦袋裡面想了想，決定先用那套冠冕堂皇的話語解釋一番，至於要不要按照胡有地的說辭，屆時再看情況。

“賤婦本家也是姓胡，與那胡有地還算是有著拐彎抹角的關係。想來這些大老爺都是知曉的。卻不知大老爺是否知曉我祖上的來歷。

我胡家先輩原本都不是青牛縣的人，而是從遠處逃難來的。家鄉遭了災，活不下去，縣衙催繳又過於急迫，實在活不下去，便匯合了一姓人等，逃離了老家。

最開始的目的也並非是河西村，只是因著一路上舟車勞頓，跋涉艱難，再加上水土不服，心中憂思故土。故而到了這兒之前，家族早就是疾病纏身，奄奄一息。眼瞅著這一支胡姓險些絕了。

就在這時，奇蹟發生了。

到了某處大山主峰山下後，一群人中的疾病居然都不藥而癒。先祖們認為那兒是一塊風水寶地，於是便在那兒紮下了根，建立了村落。這便是現在的，在青牛山脈下的河西村。

也因為這等神蹟，我胡家一族都敬奉青牛山脈，跟著信仰山上那無所不能，悲天憫人的山神。每逢大事時，便會前去祭拜一番。”

胡媒人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姜老爺。作為他們這一行人，最為在意的，便是在交流說話時，關注聽眾的反應。從一些細微的變化中，獲取聽眾的資訊和心理，從而加以改變，形成有效針對。

見姜老爺臉上並沒有不耐，仍舊是保持著一臉淡定的從容，胡胖墩心中忐忑：到底是大人物，這情緒管控當真是到了很高的程度。旦夕間，壓根沒法看出破綻。

想明白這點，胡胖墩決定熄了平時的那股子心思，按照確定的劇本走。至於所扯的青牛山與先輩故事，倒是有這麼一說，具體卻無人知曉。是以即便腹中沒有溝壑，但仗著三寸不爛之舌，以及胡家本家流傳有這種說法，胡胖墩暫且還穩得住，能夠自圓其說。

“所以呀，大老爺，這事可不就是湊巧了麼？

那日人小妮子想著即將由胡家小丫頭，嫁入姜家，成為姜家的人。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到野豬林處，前去奉告先祖英靈以及青牛山脈山神。

所以說，這小丫頭真是孝順的好孩子。想著即將離了胡家，家中父母兄長以後便再也瞧不到了。即便再相見，也將從家人變為親人罷了。一時之間，心中悲痛傷感，這才情緒激盪之下，昏迷了過去。

胡家兩口子，也就賤婦的那傻大哥傻大嫂，鄉下愚夫蠢婦，哪有半分見識？加上那時大老爺的迎親隊伍等得急了，快要錯過了吉時良辰，賤婦作為媒人，也就跟著催促了他們幾次。是以匆匆找到昏迷的胡妮兒後，他二人焦急忙慌之下，也沒有詳查，就那麼囫圇帶回了家。

後來更是被路上撞見的村民給誤會了，以至於以訛傳訛，居然便傳到了賤婦的耳中。這才發生了後面的事。

大老爺，賤婦說的，句句屬實。要是敢有一句假話，就叫賤婦出門被馬車給撞了。”

總而言之，胡胖墩絮絮叨叨半天，中心思想就一個：人生無巧不成書。

無心作惡，雖惡不罰。

這件事她作為媒人，或許有疏忽之處，卻沒有確鑿的過錯；胡家二老見識淺薄，可也沒有存心的壞心思在裡面。至於其他人，無論是迎親隊伍還是村中民眾。大傢伙都沒有錯，所以導致這個事情發生，只是源於一場意外罷了。

言罷，胡胖墩也不知道這位老爺會如何懲處，只得站在一旁，帶著討好的笑，等待著她的命運。

作為姜家家主，姜雨濤心思深重。對於這次寶貝兒子的親事，雖然沒有親見，想來不外乎就那麼一回事：人新娘嫌棄他兒子是傻子，不願意嫁。那胡家夫婦一看就是見利忘義之輩，為著家族，犧牲一個小女兒，並非不可以接受。

二者之間自然難免起了齷齪。

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應該是那孩子想偷偷跑，卻被胡老漢幾人發現。小孩子心志薄弱，沒有承受能力，一看前面沒了路，後面大人又追來，想到昏暗的未來，一時急了，尋了短見。

這很合理！

到底是骨肉至親，兩老口再是無情貪財，遭此不幸，難免悲痛，當時心中所想，必然是先帶回家中，也就沒有工夫和毅力，詳細檢查胡妮兒的屍身。這便為後面胡妮兒可以死而復生留下了可能。

想來生在胡家的胡妮兒，平素家裡連飯都吃不上的程度，更遑論買活魚活雞回來殺了打牙祭。常年沒有處置過這些貨物，一上手能不能殺死，敢不敢殺死還是兩說。更何況是貿然間終結自個的性命？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哪怕心存死志，急切間，胡妮兒真能成功殺死自己？

多半沒那麼容易。

這或許才是整個過程！

這些個鄉下人，別的沒有，卻極為重視家族門風。若是胡妮兒這等實情顯露出去，只怕老兩口非得親手掐死胡妮兒不可。是以他們想出這個法子，將事情淡化，只是簡單說成一個誤會。

至於眼前這個胖墩，更好理解了。作為此次的中間人，媒人，若是傳出她經手的新娘子居然自盡了。往後誰家還敢找她？再說了，胡家想要遮掩這事，難道不會給她一些好處，進行收買麼？

作為下九流的媒婆，這些人的人品在姜雨彤心中，和妓院中那些妓女的貞潔一樣可笑。

至於胡媒人一開始提到了的先祖神異，青牛山脈的山神這一系列事。姜雨濤更是半個字都不信：雖然他一直在為自家兒子尋覓仙緣。

但說實話，仙人的恣意灑脫，壽元無限，自然是人人都向往的。是以很多地方往往有事沒事，總喜歡給自己、給先輩、給住所等等，增添一些神秘色彩。實則不過是騙人的小把戲。

年少時，姜雨濤也是一個愛做夢，心中懷揣著修仙證道的少年。曾幾何時，到過不少傳聞有仙人遺留，或是神異色彩的地方。結果，除卻底褲被留下，其他的都被人給騙走了。

也是因為這一遭遇，導致其後來放浪形骸，流連人間，不再相信鬼神之說。直到後來又遇到了吳道長，這才知道仙人超脫之事一直存在，只是大部分凡人命中無緣，渾渾噩噩，壓根連見他們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