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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章 陳倉風雲(1)

“你帶一隊人進城,封鎖縣衙,聽從縣令調動,如有事生,即刻來報!”三日後,隨著一隊帶甲士兵的入城,整個陳倉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這三天來,隨著政令佈告的發酵,很多人的怒火,陳倉儼然已經成了一個火藥桶,隨時會炸開來。

這種炸藥桶,隨著軍隊的入城,讓更多的人不由得緊張和擔憂起來。或許他們新上任的老爺,會調官兵鎮壓反對政令的人,也或許會殺些人來作警告。用兩頭豬將陳倉民心收買的葉楓,又遭到了他們的唾棄,一部分眼中新來的縣令年紀雖小,可聰慧過人。或許政令也是朝廷推舉,他是無奈何的。但也有人認為葉楓孩子心性,不知道為官之道,雖然人是聰明瞭些,可是卻亂政了。

不管怎麼樣,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要回自家的地,為此他們也準備了許多說辭,也求爹告奶的將這個重任交給了村鄉最有威望之人。這些人或是有影響的地主,也或是村裡里正,年紀或大或小,有些手段的還找來了讀書人當辯論的槍手,勢在必得!他們不信這場面和千萬的民怨還鬥不過一介稚子,天王老子來了這地也得是自家的!

“去市集清一片空地,鋪上草團,備好茶水,請各村代表草團落座,警戒周圍,我等去開個露天大會。”經過三天的發酵,人們的憤怒有所緩和,對於告示上其他的東西也有了新的考慮。譬如告示的按人口分配,再譬如二十稅一的政策,還有三十年一次的重新分配等等,這些都讓人不得不動心,甚至想瘋狂的造小孩。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的怒火消了很多,畢竟輕徭薄賦誰都喜歡,雖然不識字,但不是傻子,剩下的都是疑問,減輕賦稅直接減就可以了,為何要把地歸於朝廷?在這種適當的時候,葉楓出面,無疑讓大家配合了許多。

得知葉楓肯出面了,老老少少都湧向市集,葉楓也穿上新定做的官袍,在帶甲士兵的護送下前呼後擁的向集市而去。這次沒人再罵他了,但低聲細語指指點點是難免的,畢竟二十稅一對於農業大國來說簡直不要太香,他們承認,是有那麼一點點心動的,嗯,對的,就是一點點。但是地也得是自己的,這可以爭取不是嗎。

“大家都坐,準備不足,只是些茶水草團,衙門並無這麼多桌案,所以委屈大家了。放輕鬆一點,今日大家就事論事,對政令有何疑問,或者有什麼要求都儘管提出來,本官會為大家一一解答。不過前提是大家不要亂,一個一個問,發言之前先舉手,只有保持秩序我等才能順利探討問題。若有沒吃飯的,府衙準備了白麵饅頭和鹹菜,也不多,一人兩個,招呼一旁的衙門老哥給你送來,渴了有侍女倒茶,想如廁的,就先去解決人之三急。此次大會,除了解釋為何要收私地為官地之外,還需向大家說說其他新政,時間會很長。蓋因如此,現在大家先解決自身問題,該吃飯吃飯,該喝水喝水,該入恭也趕緊去,我等一刻鐘後開始大會!”葉楓抓著腰帶,站在監斬臺上,開始講話。今天的陽光格外燦爛,映在他稚嫩的臉上,說出來的話也好像猶如陽光一樣燦爛。

但一時間也沒什麼人動,官府有這麼好?安排茶水,安排大白饅頭,講話還好聽,確定這不是砍頭前的最後一頓?饅頭這玩意除了逢年過節吃以外,其他時候吃得起?這意思是不同意就砍頭?(不要覺得古人吃得起饅頭哈,封建王朝的壓迫下,稅收都是十稅三十稅四,米呀麥子都得給地主或者給官稅,平時就吃麥麩,挖野菜樹根什麼的混合粗糧餬口。真正吃得起白麵饅頭,米飯這些玩意的,是大地主和貴族,注意是大地主還不是隻有一兩戶佃戶的小地主。)

“哼!狗官,本來想你招我等前來,必然會給鄉親們一個解釋。卻不曾想是要暗害我等,好茶好水又是大饅頭,怎麼,收不來地供你霍亂百姓,你便要給我等殺頭的飯食嗎?”看著府衙侍女端上來的茶水,有些人臉徹底黑了,揮手便打掉茶碗,指著葉楓痛罵質問。

“就是,今日還調兵入城,是想將我等都屠了,好霸佔陳倉田地嗎?如此魚肉百姓,霍權亂政,就不怕以後遭了報應嗎!”

“哼!如此殘暴之人,說不得這縣官也是用了不知各種卑鄙手段得來的,可若是貪腐一二也就罷了,現如今還想草芥人命,小小豎子,當真以為沒有王法了嗎……”

有第一個站出來質疑的,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而且罵的也越來越難聽,所謂惡向膽邊生,莫過於此了。平日裡,不管是平民還是地主,誰敢罵官老爺?甚至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大有一言不合就敢衝上監斬臺一樣,當真是可怕。

“你不吃呀?那就安靜的坐著,別影響別人吃喝,官府可沒有這麼多錢,請你們吃這麼好的東西。這些東西可是我自掏腰包,置辦而來,沒辦法,家中頗有錢資。汝等若不想要,那就撤了草團,下了茶碗,收了饅頭,都站著吧。來人,收了東西,本官即刻開始問話!”雖然大家罵的很難聽,但是葉楓並沒有其他動作,悠閒自得的喝著茶水。慢慢的大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沒人搭理他們也挺尷尬的,等這些人都罵累了,葉楓放下茶碗,讓人收走了大家的茶碗饅頭。

“現在舉手,本官答疑,回去好好與鄰里鄉親解釋,只此一次!來,就你了,剛才你跳的最兇,有屁便放!”葉楓醒木重重落下,現場安靜了下來,大家似乎有些尷尬,剛才似乎錯過了一頓美味。

“敢問小老爺,為何要收了大家的地,這可都是大家的命根子,自古可從未出現如此荒誕的政令。奪了大家的地,可讓大家如何生活,還請小老爺收回成命!”被點名的書生有點尷尬,畢竟他剛才確實罵的很難聽,也給葉楓安了不少罪名。現在這小老爺生氣了,撤了飯食茶水,連草團都收走了,這臉上確實有些不好看,不過誰讓地主家給的多呢,當然要辦實事了。地主老爺請自己來,不就是因為自己讀過書,通曉厲害嘛。

“觀你模樣舉止,是讀書之人?”葉楓輕蔑又厭惡的盯著他,說實話,葉楓很少拿這種眼神看一個人。但這種書生例外,因為他們是真的小人,讀書高不成低不就,沒啥大文憑,整天拿著讀過書的身份到處搞事情。禍亂天下的也大多是這些人,像後世魯迅《狂人日記》說的,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四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好多壓迫都是這種滿嘴仁義道德的牲口,幫助那些油頭粉面的土財主完成的,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

“有幸拜讀過幾本聖人書籍,略識幾個字罷了,當不得讀書人。”這傢伙摸摸鼻子,又行個禮,倒是有幾分樣子。

“好說,你既是讀過書,也應該知曉,從三皇五帝,堯舜禪位始,再到商周大漢,再到今日之大唐。是經過無數戰亂,暴動,每朝每代末都是天下高舉義旗,結束舊王朝的統治,以前朝餘孽結束天下人之怒火,然後舉賢者登基,再續幾百春秋,週而復始。而每朝每代的義軍之前無一不是手握鋤頭辛勤耕耘之人,皆因無地無糧,受不了朝廷稅收,忍不了地主剝削而揭竿而起!我且問你,是何緣故?”葉楓很平靜的說著歷史,沒有解釋為何要收了大家的地為朝廷所有,反倒是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