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予和李震鶴拿完食物就準備返回村委,但是兩人還沒出屋門,上方震動,緊接著地面搖晃,就聽見了碎石滾落的聲音。
轟的一聲,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房頂坍塌,房梁應聲而裂,砸向了王知予和李震鶴。
而這個時候,李震鶴快速的推了她一把,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了粗大的房梁。但是房屋牆面隨即倒塌,山上的碎石不斷滾落,將兩人埋了進去。
王知予被被砸暈了過去,冰冷的雨毫不留情的落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了眼,周圍漆黑一片,她用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她掙扎了一下,疼痛佈滿了全身,絲毫無法動彈。雙腿被壓在坍塌的牆下,左邊胳膊上面壓著山上滾落的石頭。
還好砸下的房梁倒在牆墩上,支撐在她頭頂,形成了一個支柱空間,腦袋倖免於難。
很痛,全身都痛,但是痛著就有些麻木了。
南方的冬天很冷,下著大雨,雨水浸溼了身上的衣服,如同泡在冰窖裡。
王知予不知道李震鶴的情況,喊了幾聲,無人回應,在這漆黑的夜裡,彷彿就只剩她一個人。
雨水打在她臉上,到最後她也不知臉上是雨水更多還是淚水更多。
人生第一次她覺得死亡如此之近。
她腦袋昏昏沉沉,右手去摸索著上衣口袋裡的手機,但是手機也因為沒電早就關機了。
她苦笑一聲,拿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手機也掉落在一邊,自己拿手機能幹什麼。
想讓別人來救自己?找誰?大雨又遇山體塌方,誰能上山。還是寫遺書?這個時候好像寫不了了。
這一刻她覺得很可悲,如果自己今天死在這,好像連一個為自己辦葬禮的人都沒有。
有名無實的父母,可能會有一點傷心。
宋兮言和俞遠知道了大概會特別難過吧,還有誰?還有陸子深,除了宋兮言和俞遠,和自己交集最深的就是他了。
他會不會難過呢?
陸子深真的算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沒有任何世家子弟的不良風氣,高冷但紳士,雖然手段狠辣,但是對她一向溫柔,從未有過疾言厲色,他總是默默替她處理掉麻煩。
並且這些年也只有陸子深給她了從未得到過的偏愛和安全感。
突然很想念陸子深溫暖的懷抱,想念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有時候會夾雜著一絲古龍的香水味。
有點後悔沒有早早的接受陸子深,並且到現在對他們這個階級的人都心存防備。
這是不是宋兮言說的那種遺憾,在那個時候沒有珍惜一個真正喜歡自己的,後來就像現在這樣,後悔遺憾可能都來不及了。
人生這麼短,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個先來。
她回想著自己短短的這二十多年,好像並沒有過真正的幸福,她想有一個家的願望最終也沒有實現。
她腦袋愈發昏沉,四周漆黑,意識也逐漸模糊,有一瞬間彷彿是雨停了,也彷彿天亮了,好像有很大的風聲,更好像聽到了陸子深的聲音,聲音有些著急,還有些悲傷。
她想要睜開眼睛看清這一切,但是最終大腦陷入了寂靜和黑暗。
陸子深事先安排了翟到隋縣待命,又用軍方的訊號定位查詢王知予最近一次發出訊號的地點,就在隋縣的固安山。
當翟奇告訴他發生塌方的那座山就是王知予在的那座山的時候,陸子深一點也坐不住了,他心慌的厲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當時只想進山去找她,如果王知予平安最好,如果真的有意外,自己能第一時間救她。
如果不能救她,那自己這輩子該怎麼過。
於是他趕往蘭城的同時,聯絡了蘭城政府,調動了當地的武警和部隊進山救災。
陸子深到達隋縣的時候,大雨小了很多,有停止的趨勢,但道路泥濘,他和翟奇只能乘著軍方的卡車去了受災最嚴重的固安山。
但是因為受災村莊在半山腰,五個小時過去了,上山的路還沒有挖通。
陸子深的手緊緊攥著,等待的時間越長心也越來越慌。他又調動了直升機,命令部隊分兩路,一部分搶通救災道路,而他自己跟隨另一部分乘直升機空降受災點。
直升機升到受災點上方,天還沒亮,下方又是一片廢墟,但陸子深還是毫不猶豫的朝著廢墟跳了了下去,翟奇帶著人緊隨其後。
然後遇到了躲在村委而倖存的村民,村長冒雨帶人剛剛挖通被山石堵的道路,村民看著如同一片廢墟的家園,紛紛哭著往村裡去救人。
陸子深看到這麼多人安然無恙,抱著希翼往人群裡走去,他逆著人群一個個辨認,隨著人群散開,很快希翼落空。
“陸少?”突然有人喊了他一聲。
陸子轉身看到了一瘸一拐的沈年,好像是王知予的員工,他朝沈年走去問“阿予呢?”
“老闆和李震鶴還有其他一些村民去拿食物,正好遇到塌方,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陸子深聽著沈年快哭出來的聲音,如墜冰窖。
他聲音顫抖著問“她去哪找食物了?”
“應該是在我們借住的那家……”
沈年還沒說完,老太太領著小樹走上前來,說“那是我家,我帶你去,救人要緊”
說完老太太抱著孩子快步往前走了,陸子深帶著人跟在後面。
這時天色漸亮,到老太太家的時候,能夠清楚的看到坍塌的房屋和從山上滾落下來的石塊。
“阿予”“王小姐”陸子深帶人一邊呼喊,一邊翻找著廢墟。
然後陸子深就看到了廢墟里毫無生氣的王知予,下半身被埋在著,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和傷口。
翟奇永遠都記得這一天。
陸二少這個矜貴高雅,含著金湯匙出生,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人,發瘋似的扒著一堆磚石。
磚石扒開之後,王知予如同一個破碎的洋娃娃般躺在廢墟里,面色蒼白,渾身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和生氣。
陸子深顫抖著摸著她的手腕,脈搏還是微弱的跳動,但是王知予渾身冰涼,他脫下身上的大衣,包裹著她,抱著她,走出了廢墟。
“二少,下面的部隊還沒有將道路挖通”翟奇上前說道。
“趕快整理出一塊平地降落直升機,我們乘直升機走”陸子深沉聲開口“還有,聯絡蘭城最好的醫院派救護車到山下等著”
“是”翟奇應聲而答,轉身去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