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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所謂的獲救

王釗醒來發現一個人在一個二十多平方米的房間,一共兩張床。身邊有一個空床,自己躺在剩下的那個床上。應該是病床,鐵管焊接的床,具有年代感的物品。小時候家裡有一個差不多的,但早就睡塌,被木頭床取代。

牆上深綠色油漆,紅褐色地腳線,淡黃色的木門,上面有玻璃,木頭椅子,看著像是實木的。真難得。空床上,白色的床單,空氣中瀰漫著來蘇水的味道。與童年的記憶呼應,貌似還要往前一些。現在,醫院用的是84消毒液。來蘇水被禁用很久,這裡為何依舊使用,衛生局不管嗎?

應該被落下的高樓外牆砸中,失去意識。是被人救了,送到醫院?這是哪家醫院,如此舊,保留老物件。不對,看著挺新的。怪。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何在這裡。

頭疼,應該受傷,被砸到所致。用手摸摸,沒有繃帶,是沒受傷?不能。頭被砸到的痛,印象深刻,刻骨銘心。

清晰是視野,不習慣,三百多度近視,在沒帶眼鏡的情況下,不能如此清晰。木形手,粗糙,老繭,雖然在一線當技術員,也需和工人一起幹活,但不可能有老繭。皮包骨,這不是我的手。小腿有點疼,腳踝有紅藥水的痕跡,貌似剛上不久。撫摸身體,好瘦,硬邦邦,都是骨頭,弱雞。堅持鍛煉出的肌肉沒了,這不是我的身體,

我是誰?

大量的資訊衝入大腦,思維停滯。

這裡是類似於原來世界的平行世界,現在是七零年,地處北部邊陲的縣城,小固其固,與河相鄰,森林之間,是一個能看到北極光的地方。

王昭陽,孤兒,地主的孫子。家裡沒什麼人,聽說有個叔叔,早年在外地讀大學,受到驅除韃辱,還我中華的號召,偷偷去參軍抵擋外國入侵。戰隊中,護送將軍突圍,輾轉到鄰國避難,發生意外失蹤,屍骨無存,大機率死在異鄉。

家裡的錢,土地,鋪子,早被爺爺捐出,支援國家抵禦外國入侵,只剩下現居住的祖宅,房子幾十間。自出生到現在,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出現在腦海中,還年輕幾歲。不錯。原來世界的那個我應該死了,不知道小雞仔的情況如何。兒子不孝。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酸楚,無力,沉默一會兒。想到這具身體的家人,要認清現實,放眼當下。

為何躺在這裡,記憶翻出,時間倒退。

大兒子發燒,赤腳醫生用藥,不見效果。和妻子一起帶著孩子,坐著拖拉機,送到醫院,出去買吃的,被撞。

是啊,已經結婚了。想到要面對一個陌生的妻子,心中打怵,享受單身生活,不喜歡被拘束,負擔家庭的責任。

從小就看到母親的辛苦,父親只顧上掙錢,放假只會在家裡睡覺,偶爾接送孩子,就是承擔,負責。想到自己工作性質,不想自己未來的妻子,活成,母親的延續版。排斥結婚,不想讓無辜的女性,陷入自家泥潭。

可現在,自己在這裡,要學會當丈夫,做父親,頭疼,是否會察覺到不同,記憶中,清秀可人的江南女子,有文化,不會幹活。如小綿羊,軟糯,嬌小可人,惹人垂憐,很信任丈夫,特別聽話,應該不會多想。都是屬雞,為何不同。

第一印象,明豔動人,相處不到十分鐘,母老虎屬性暴露。有些掛念,小雞仔怎麼樣,不是想和她吵,不是想和她抬槓,一遇上,就忍不住,這是自小到大形成的習慣。為何早出生不到十分鐘,就當姐姐,還大一歲。總是擺著姐姐譜,什麼都說,什麼都管。

不能想太多,還是要面對現實,想一想這兩個人生的孩子,也太多了。中國人講究多子多福,太多,不是福氣,是責任,是負擔。

二十九歲那年,用父母救人喪命的賠償款的一半,一百元錢彩禮。和一個南方來的知青結婚,對方剛滿十八,孤女。

七年時間,三胎,八個孩子。都是雙胎。家族有遺傳基因,父親是龍鳳胎裡的哥哥,有一個同胞妹妹,大躍進前,帶著最小的妹妹去港島讀書,順帶治病,小姑姑是奶奶47歲生下的,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家裡成分不好,時局變動,出去就沒回來。

結婚第二年,生下龍鳳胎。依照妻子的要求去公社登記,順便給孩子們落戶。

轉一年年底,生下兩個男孩,一個女孩,三胞胎。

又過兩年,生下三胞胎女兒。

現在家裡即將迎來第九個孩子,村裡的醫生說不止一個,具體有幾個,只有生下才能揭曉。

昨天晚上,長子發高燒,小臉通紅。用酒搓,喝大蔥須和姜煮的水,都不見好,只能送到村裡衛生站,吃藥,打針,折騰一宿,依然不見好。一大早,向村長請假,開出介紹信,借用村裡的拖拉機,和老婆一起,把孩子送到醫院。讓孕晚期的妻子陪在孩子身邊,自己則去外邊,用在林子裡套的野雞和野兔找人換點吃的和錢。剛出醫院,就被小轎車撞到,暈過去。裝在柳條筐裡野雞和兔子未能免於難,化為一灘肉泥。

我就這樣進入這個身體,成為王昭陽。

既然已經是他,就接下所有,延續這具身體所有牽絆。

孩子怎麼樣了,到底是什麼病。自己沒回去,妻子是不是等著急了。不知道帶著錢夠不夠。

想到這裡,下床出門。剛開啟門,和進入的人撞個滿懷。

兩個穿著軍裝的人,進入眼簾。一個黑紅臉的漢子,年齡應該不到三十,另一個年輕的半大小子,拎著一網兜蘋果。意圖不難猜,想要出去的想法,只能停在想的層面。

孫解放和錢富貴隸屬於邊防部隊,接受上級的任務,開車來縣城的供銷社,談後勤採購,運輸等事宜,結果,還沒辦事,剛進縣城,就在大街上撞了人,還是在縣人民醫院大門口。作為整個縣,醫療權威,一天各個時段,人不斷。發生的時間,正值早高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人當場昏倒,街上引起圍堵。讓兩人,心驚膽戰。送到醫院急診,得到僅是睡眠不足,加上驚嚇,引起的暈厥,身上有輕微擦傷。

離開,去供銷社辦事,辦完後,買一些蘋果,來醫院看看,對方的態度。

犯錯,要承認,要負責,賠償,這是最基本的。自私的想,最好能和解,把事情掩蓋過去。

“大哥。對不住,是我的錯。我沒看清,就亂打方向盤。都是我的錯。我不對。”

開車撞人的錢富貴,最先開口。入伍不到一年,剛學會開車,就撞到人,要是嚴重,就是殺人犯。怕不足以形容此刻心情,想到部隊知道,會受處分,又加上亂。人生很短,閱歷淺,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聽從身邊的孫哥說的,先道歉,認錯,越誠懇越好。

王昭陽看著兩人,心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