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前。
曹公公在淨房一邊如廁，一邊悠閒地哼著小曲兒。
伴隨著“撲通、撲通”的落水聲。
曹公公舒坦地嘆了口氣。
如廁完，他將鼻中塞著的紅棗取出。
走進了院落。
這皇家的淨房也頗為講究。
不僅環境乾淨清爽，在四周還修建了院落。
宴席上是非太多，他打算在院落中躲避一陣。
正值三月，院中的桃花陸續盛開，芳香撲鼻。
他伸出手，折下了一隻，還未來得及好好欣賞這滿園春色。
背後傳來一道陰鬱的聲音。
“曹公公，好久不見。”
“是誰？”
曹公公警惕地回頭，卻看到了顧嶼的臉。
他明知故問道：“來者何人？”
“我是誰？公公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顧嶼冷笑一聲，一步一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裙襬捲起掉落在地的花瓣，發出刺耳的“沙沙”聲，渾身散發著凌冽的肅殺之氣。
“快來人......”
曹公公是個聰明人，很快便意識到了危險。
他剛想喚人來相救，脖頸卻感一陣冰涼。
竟是顧嶼手持一把長劍，直抵他的咽喉。
曹公公嚇得渾身一顫，手中握著的花枝也掉落在地。
他哪裡還敢大聲呼救，只能小聲詢問：
“顧公子，你我無冤無仇，有什麼話好好說。”
“公公方才假意不認識我，現在卻又說出了我的姓氏？”顧嶼的聲音冰冷，聽不出一絲溫度。
“我、我，剛才沒看清顧公子。”曹公公嚇得舌頭都開始打結。
“公公說，你、我無冤無仇？可我這一身傷痕都是拜你所賜。”
顧嶼說著，劍又向著他的脖頸內側抵入了幾分。
鋒利的刀刃很快將曹公公的脖頸割破。
鮮血順著刀柄蜿蜒滴落。
曹公公痛的手心直冒冷汗。
雙腿則不斷打著顫，根本站不直。
一身的傷，拜他所賜？
莫非，顧嶼當真是四殿下？
要說，曹公公能爬到大內總管的位置。
這一生也做了不少虧心事。
而他虧欠最多的就是四皇子。
想當年，同太子年齡最相仿的，是三皇子蕭辰。
可蕭辰的母妃是位高權重的德妃。
德妃為了保住她的孩子，私下給了曹公公不少好處。
他這才在皇帝面前出言獻策，將四皇子頂了上去。
再後來，關於八皇子一事，他也有所參與......
見顧嶼不說話，只冷冷地盯著他。
曹公公基本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的神色更為懼怕，“您是四殿下？”
“你覺得呢？”
顧嶼沒有正面回答，漆黑的瞳孔散發著懾人的寒光。
曹公公不禁打了個寒顫，嘴上卻說著違心而恭維的話：
“四殿下，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是嗎？”
顧嶼的唇角微勾，“只怕公公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畢竟當年可是您出的主意……”
此話一出。
霎那間，曹公公的褲腿間，似有什麼腥臭之物流出，滴落了一地。
顧嶼有些嫌惡地往後挪了一步，“我話還未說完，公公為何如此懼怕？”
只聽“撲通”一聲，曹公公跪在了滿地的汙濁之上。
“四殿下，當初都是陛下的意思，老奴也是奉命辦事啊！”
“究竟是奉命行事，還是你收人錢財，從中作梗。到了陰曹地府，你再慢慢解釋吧。”
顧嶼的眸中的殺意逐漸翻騰，說出的每一個字猶如匕首一般立刻就能奪走曹公公的性命。
“求四殿下饒命！”曹公公哭喊著求饒。
忽而，顧嶼玩味一笑，他將匕首提起，輕輕拍了拍曹公公的面頰，
“若想我饒你一命也可以，除非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曹公公自然不會放過求生的機會，他顫顫巍巍地開口：“若是奴才告訴殿下一個秘密呢？”
“什麼秘密？”
曹公公眼珠子轉了一圈，確定四下無人後，才小聲道：“是和官家有關的......”
待他說完，顧嶼開口：
“此事除了你，還有其他人知曉嗎？”
“沒、沒了......”
“說實話！”
只聽“唰”的一聲，他脖頸間的肉被割破了一片。
“我說，我說......”曹公公痛得齜牙咧嘴，斷斷續續地說：“還有御膳房的周嬤嬤，此事就是她一手操辦的！”
“很好，這個秘密不錯。”
顧嶼將劍放下，收入了劍鞘之中。
曹公公強忍著疼痛道：“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跪在地上，由於害怕不敢輕易動彈。
“走吧。”
顧嶼輕描淡寫地吐出了兩個字。
彷彿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曹公公連忙站起了身，捂著脖頸間的傷口，向著院門外跑去。
他心中暗自咒罵。
這個四皇子可真是命大！
當初被送去金國當質子，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一會兒他定要將此事告知德妃，看他還能蹦躂多久！
“噗嗤。”
倏地，他的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隨即，口腔中溢滿了血腥味。
他吐出一口鮮血。
回頭，
竟是顧嶼持劍，將他的胸腔整個貫穿......
對上顧嶼嗜血般的猩紅的眸子，曹公公用手指著他：
“你、你說過饒我一命的。”
顧嶼擦了擦面頰上濺到的鮮血，輕笑出聲。
“公公，我只說過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可沒說過要饒你一命。”
曹公公既恐懼又氣憤，從牙縫中艱難吐出了幾個字，“你......出爾反爾！”
“對人才需要講信用，而對你，不需要！”
“滋！”
劍從曹公公胸口拔出，鮮血噴湧而下。
曹公公胸前出現了一個偌大的血窟窿。
幾乎在頃刻間，他仰面倒地。
身子抽搐了幾下後，再無任何聲息......
血流了一地，將一地的落花染紅。
顧嶼冷眼看著地上的屍首。
腳踏過方才掉落在地的桃枝，硬生生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