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越被打了五十軍棍的事當天被傳的沸沸揚揚,同時被傳的全軍上下皆知的還有她踹下歸德朗將所立的功勳。
普通士兵不在乎李清越違抗不違抗軍紀,他們只知道李清越立了軍功,還踹飛了毫不作為浪費軍力的歸德朗將,不僅心裡敬佩,也為這鐵骨錚錚的漢子叫好!又聽說李清越也升了職,才放下滿心的憤怒,期待李清越傷好。
李清越捱了五十軍棍,雖然受了很多痛苦,但因為汪洋注意著力道,索性只有背部嚴重些,但也算皮肉之傷,養上個把月就能活蹦亂跳。
可是歐老將軍千算萬算,沒想到李清越身上還中了一種毒,此毒猶如蚊蟲食骨,正是之前李清越在淮城被關押時穆晏給她種的毒。
這麼長時間了,蕭敬軒以為會像醫師說的慢慢排出體外,結果如今竟然因為太過虛弱,李清越身體內的毒性又再次發作。
“李清越?你堅持住!”
軍棍耗盡了李清越所有精力和體力,現在殘毒所剩無幾,對李清越來說卻是雪上加霜,兩相結合,李清越逐漸承受不住嗜骨的疼痛,昏死過去。
蕭敬軒心急如焚,著急的讓軍中郎中治療,可郎中對於治外傷擅長的很,卻不知該如何治療李清越的內毒,只能如實對蕭敬軒說:
“蕭將軍,這外傷只要好生休養幾天,年輕人好的快,不出二十天便能活動,只這毒,李小將若是挺過去,待身體漸好也不足為懼,這折磨人的東西,總歸會慢慢排出體外……”
蕭敬軒放下心來,但看著李清越的樣子卻又憂心重重:
“毛先生,今日他傷重又要承受毒發,可有藥物緩解?”
如果只治外傷,李清越怕是過幾天就要被折磨死了……
“有的,我這就安排人去熬藥。”毛老先生細心周到,早已將方子寫好,這下交給手下本該退下,看著蕭大人不由猶豫起來。
“毛老先生,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有話直說就是。”
蕭敬軒看毛老先生猶豫不決,不由出聲勸道。
毛老軍醫在軍中多年,曾經也是北防軍中數一數二的行醫高手,現如今和蕭敬軒也算熟悉的很,便不再遲疑不決,低聲道:
“蕭將軍,在下剛才把脈,些李小將脈象浮弱,脈虛而緩。而這淺表虛浮,脈深則力,看似不像是男子的脈象,倒像是……”
“我知道了,您受累了,先休息吧!”
毛先生知道蕭敬軒能猜出他想說什麼,索性不執著去點破,雖心裡疑惑,但也住了嘴告退。
蕭敬軒面色如常,絲毫不為毛醫師的話詫異,如今逐漸恢復冷靜,面無表情,好像剛才的心急擔心都是假象,漸無蹤跡。
蕭敬軒知道,有些話點破只會徒增麻煩毫無意義,不如就這樣糊里糊塗的……
無錯書吧畢竟,他只是想為王爺培養一把鋒利的刀而已,不論這把刀的性別是什麼,都沒有關係,只要刀是好刀就行。
不過,隨著他和李清越相交漸多,關係漸深,這種在意的牽扯好像越來越深起來……不過,這些有什麼要緊呢?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而已,與天下大事相比起來終歸無關緊要。
“將軍,藥來了。”
張六站定,等著蕭敬軒吩咐他給李清越喂藥,他緊了緊手鬆松筋骨,就等捏著李清越的臉頰將藥灌下,卻沒想到蕭敬軒直直伸出手來將藥碗端了去。
“下去熬些稀粥備著。”
看蕭敬軒不打算讓他幫忙,張六俯身行禮失落的走了出去。
還想著捏捏那山大王的臉蛋呢,大人真是……!
蕭敬軒將藥一勺一勺餵了下去,將李清越臉頰慢慢擦乾,才坐下定定的看著她。
誰能懷疑李清越的性別呢?
一個集結了十幾個兄弟創立了清風寨的土匪,一個霸佔了平頂山摧毀了風石島的悍匪,一個超過所有人爬上雲梯叫囂的小兵,一個踹了朗將指揮幾萬兵馬且能得勝的小軍侯,怎麼看都沒有人會知道她是女子吧!
剛救她出淮城時郎中說的話還歷歷在目,“這位夫人所中之毒不猛烈,只是平常用來折磨人的東西,待之後年歲漸多排出體外即可。”
當時他是怎樣的來著?
不可置信,反問過後揪著郎中領子求證,之後就是看著李清越懷疑、佩服、詫異、驚喜……當真是平生第一次情緒反覆無常。
可是冷靜過後想,她也不過是一個李清越而已,一顆被他選擇的種子,終將成為逐漸強大的軍中新星。她是他為王爺選的另一把刀,這把刀將要和他一樣,一起建立新朝,披荊斬棘!無論男女!
這也是她和他的約定!
“李清越,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在等著你呢。”
軍中漸漸靜下來,蕭敬軒將李清越汗溼的碎髮撫到耳後,重新用溼布擦乾淨她的臉。
等收拾好站起來,才發現他竟連晚飯都沒吃。
索性也懶得吃,便拿了床被子,睡在旁邊的榻上。
李清越喝了藥之後,身體疼痛漸消,早已安穩地睡了過去。
隔天,李清越面色終於好了些,卻依然昏睡著。毛老先生看過後才道:
“喂藥、擦藥都很及時,李小將昨夜沒有高燒,之後只需要漸漸休養就行了。”
說來也是奇蹟,一個被打了五十軍棍,又被毒性折磨的人,竟然能夠安然無恙度過一晚上,真是少見的很。
蕭敬軒點頭,送走毛老先生,才看著蘇然笑眯眯地看著他。
“看我幹什麼?”
蘇然挑眉一笑,“害,我就是覺得你眼底的青黑屬實有些礙眼。你快說,到底我和你最要好?還是你和李清越最要好?”
蕭敬軒一陣惡寒,閉眼坐下道:
“我覺得你甚是礙眼!”
“哎呀,蕭大人竟然和李清越最要好了?到底是見色忘義!不過可真沒發現你還有這傾向呢?”
蘇然照常看熱鬧不嫌事大,樂得從今天起外面就傳蕭辭有斷袖之好。
蘇然這德性從小成型,蕭敬軒也不多話,只鏗鏘有力道:
“滾!”
昨晚實在沒睡好,索性今日無事,正好休息一下,懶得和蘇然扯來扯去。
蘇然也見好就收,樂呵呵走出了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