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密密麻麻的樹林中時不時傳出幾聲咕咕鳥的叫聲，周圍靜謐異常，反倒凸顯出此聲有種響徹雲霄之感，參雜在樹林的其他雜聲中，倒也讓這暗夜產生變得喧囂。
一堆篝火旁，一男子抱劍靠著樹，緊盯著眼前火堆邊的少年正在拿著山雞肉大塊朵頤，一點也沒有分享的意思。不由有些氣悶，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早說了讓你幫忙，結果你生火，打獵不會，撿個柴火也不會。我猜趙公子不想吃白食吧？”李清越小腦瓜子咕嚕嚕轉，心裡打起了算盤。
“要不？我留你半隻雞，你包了我進城的花銷？”
趙卓感覺已經聽到了李清越算盤嘣他臉上的聲音了，頓時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哼了一聲。
李清越眼看這人餓了一天也不示弱，頓時佩服道：
“行了，趙公子，給你，免費給你吧。”抬手將半隻雞放在趙卓面前，便也隨地在他身邊坐下來。
“我小時候經常捱餓，好不容易捱到了長大了有能力了，還是有時有了上頓沒下頓，前段時間更是，被一個黑心鬼俘了去，也不按時給吃的，所以眼看別人捱餓也不太好受。”
趙卓聞言睜眼看他，他出生大族，自小雖然也算飽受人情冷暖，但好在沒有捱過餓。
原來平頂山惡匪還有這樣的經歷……
李清越任他打量，“你別不信，月照那時亂的很，為什麼現在月照附近的土匪還有那麼多？那都是這些年吃不上飯的人被逼上梁山罷了。”
趙卓終於冷笑一聲，反駁，“大秦最苦寒之地可在西北，月照一個身處南方的地方還能有西北貧困？也不見西北匪患肆虐。”
李清越見他回答，笑道，“終於肯說話了，我這一路也沒綁架你，你這就給我耍脾氣。”
趙卓氣海又有翻騰之勢，一字一句道：“也不是知道你這說話的本事是誰教的，當真是有本事的很！”差點要氣死個人！
李清越無視趙卓氣的牙癢癢，拿起雞肉直接揣進趙卓懷裡。
“趕緊吃吧，涼了會有一股土腥味。這雞得加些料才好，可惜我沒有。”
趙卓嫌棄得從懷裡拿起雞肉，拿起一塊細嚼慢嚥，便聽身邊的人語氣沉重道：
“鮮花有蟲蛀，磐石可長草，這世上的事誰說的清呢？你是大家公子，怎會體會底層百姓的生活？我身邊有位兄弟，父親被徵兵戰死，母親病中為了省糧活活餓死，他帶著妹妹本是艱難求生，卻沒想到在他快到年齡時又要再次徵兵，可笑的是當時流匪在月照燒殺搶掠，卻無一人可管？之後差點到了人肉相食的地步，他想讓妹妹活下去，所以來當了土匪。你說他當土匪是對是錯？”
趙卓望著李清越被火光照亮的臉，終於再沒有反駁。
“然後呢？他和妹妹活下去了嗎？”
李清越聽到真誠帶笑道：“當然。”
兩人相繼無聲，再沒有說話。
大清早，兩人終於趕到了江城城門口，李清越和趙卓接受盤查進了城門，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李清越面帶激動之色，趙卓卻還在思考剛才通行之事。
“你剛才的準備做的很充分嘛，路引都提前備好了。”
李清越直接拉著趙卓往街巷走去，“那當然，準備自是做充足才好。”
無錯書吧直至在一處麵館前停下，走進去拉著趙卓徑直坐下。
“來，坐坐坐，先吃碗麵。”
兩碗清湯麵和一碗小菜，李清越不到三兩下便吸溜完，便擦嘴便對著細嚼慢嚥吃的優雅的趙卓道：
“你先吃著，我去外面看看。”
趙卓無視他，自顧自地吃麵，等小二來收賬時才反應過來。
“李清越，當真是狡猾的很！”
抬步走出麵館，就看到靠著燈籠架子的潑皮無賴。
趙卓徑直走過去，半點眼色也不給。
“怎麼了？喲，這是生氣啦？一碗麵至於嘛。堂堂大公子不可能連一碗麵錢都沒有吧！”
趙卓氣的咬牙切齒，他自是不是小氣一碗麵錢，而是眼前這無賴老是算計自己，當真是憋屈的緊。
“唉，我錯了行不？接下來還要好好追查兇手，別因為這小事生氣呀！”
被李清越追著煩，趙卓終於站定。
“如果需要我幫忙請先開口商量，你在這樣耍小聰明那還是分道揚鑣的好！”
李清越看趙卓又恢復冰冷的神色，當下順從點頭。
“是是是，都聽你的。”
看趙卓緩和了些，便道：“那我們先去賭場還是先去花樓？要不我兩先去碼頭如何？”
趙卓聽前兩句還在認真思考，聽到後一句不由問道：“去碼頭幹什麼？”
李清越一攤手，“當然是轉錢呀！沒錢能去賭場和花樓嗎？要不等天黑也行。”
趙卓已經放棄掙扎，努力心平氣和的問，“天黑就有錢了？”
轉頭便見李清越一臉氣定神閒道：“天黑可以去打劫。”
趙卓：…………
“你不是說你準備的很充分嗎？”
結果李清越理所當然點頭，“有的當然都準備了呀。”
趙卓公子當然不可能去搬麻袋掙錢或是跟著李清越去打劫，無語半響閉眼任命道：
“走吧，我有！”
此時趙卓合理懷疑他被李清越這個窮鬼留下就是他的預謀，目的是讓他當個錢袋子。
“等等，能不能先給我買身衣裳？”
趙卓終於忍無可忍，拔劍就要找李清越比劃比劃。
“李清越！”
“行了行了，不買就不買嘛！我就是覺得你這種貴公子跟前卻跟著我這個混小子有點違和而已，你要不願意就算咯？”
趙卓看李清越一攤手無奈的樣子，深深吐納了三口氣。也不知道他們兩人中最想找到真兇的到底是誰？反正看起來不像是李清越。
趙卓合起劍重新走進店裡，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張紙，走進李清越拉起手。
李清越有種不好的預感，當下疑惑地喊：“你要幹嘛？”
趙卓理都不理李清越，出劍劃破李清越的大拇指畫押：
“李清越今日借趙卓三百兩。”
李清越抱著大拇指氣氛地看著趙卓，終於輪到趙卓從心底露出微笑。
李清越斜瞪了一眼，自己快步走了。心底記恨趙卓割傷她手指多過於讓她欠債，畢竟哪有土匪欠錢的不是？
趙卓當然不指望李清越還錢，三百兩對他來說可有可無，能讓李清越吃癟就已經順心如意了。
趙卓折起借條也快步跟上了李清越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