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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陌白與晏汐《四》

晏汐在第五層歇息了片刻,又繼續往上爬,第六、第七、第八層,當她到了第九層,混沌九層塔光芒大作,晏汐有些睜不開眼,虛虛地掩著,從指縫中看過去,一位老者從金光中緩緩向晏汐走來.....

老者鶴髮童顏,一身白袍,慈眉善目對晏汐微笑道:

“恭喜姑娘到達混沌寶塔塔頂。”

晏汐漸漸適應了光芒,把手放下,一時手足無措,連忙下跪叩拜,老者虛抬了一下手,對她說道:

“姑娘請起。”

“請問老人家,您是哪位神仙?”晏汐問道。

“老朽只是留在這塔中的一縷神魂。這混沌寶塔乃上古遺留之物,本就是度化世人所造,姑娘既能上到這第九層,說明極有仙緣,這第九層共有六門術法,姑娘必會契合其中一門,姑娘請。”

老者一揚手,塔內多了一道光門,老者示意晏汐走進去,晏汐觀老者和藹可親,也不做他想,回了句:“晏汐謝過老神仙。”便邁腿走進了那道門。

晏汐一陣頭暈目眩,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光怪陸離的虛空之中,四周閃過無數斷斷續續的零星片段,都是兒時與孃親一起生活經歷過的往事,嘈雜之聲不絕於耳,她試圖去分辨那些聲音,無奈腦中一陣劇烈疼痛襲來,晏汐大喊了一聲“啊....”瞬間便出了混沌九層塔。

姬陌白第一時間上前扶住了她,高興地說道:“太好了,這塔放在這裡將近五百年,從來沒有人能上到第九層,真不愧是我媳婦兒!哈哈哈哈哈哈.....”

尹長老趕緊向一旁竊竊私語的弟子們打眼色,率領著眾人紛紛跪下:“恭喜宗主,恭喜宗主夫人!”

“起來吧!”姬陌白抬手道。

晏汐輕聲說道:“我有些頭暈。”

尹長老馬上殷勤上前,小心詢問:“宗主不如與夫人回後殿歇息,宗主的院落弟子時時讓人打掃,隨時恭候宗主回來小住,弟子們也都日夜盼著宗主回來。”

姬陌白揚眉看看晏汐,晏汐點點頭,便對尹長老道:“既如此,我們暫時就在宗裡小住些時日吧。”

姬陌白本想攙扶著晏汐,但見她臉色蒼白,乾脆把她打橫抱起,飛身往後殿掠去....尹長老喜滋滋地在後面摸著鬍子,對一眾弟子說道:“太好了,這訊息一定要發散出去,我們宗主夫人是個修仙奇才!”

晏卿平復了一下心緒,故作輕鬆笑道:“確實是太好了,不再成日擔著‘最高層’的名頭,往後我壓力也能小些。”旁邊的師弟師妹眼神閃爍不敢多言,沒一會兒功夫都低頭藉故離去了....

弟子中的其他人沒見過姬陌白的真容,晏卿卻是見過的,幾年前晏卿剛剛及笄,某日在後院摘杏子,不慎從樹上掉下來,被一青衣男子飛身接住,男子抱著她的腰緩緩降落,她在慌亂中失手碰掉了男子臉上的面具,那是驚為天人的一張臉,晏卿羞得面臉通紅,心中小鹿亂撞....

尹長老當時也看到了這一幕,過來恭敬跪拜,口稱“宗主”。晏卿這才知道,原來救自己的竟是本宗宗主。此事後,尹長老對晏卿更加關照有加,話裡話外皆有撮合二人之意....宗門裡就數她長得貌美,不少師兄都垂青於她,想與她結為仙侶雙修的不在少數,她卻一直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順當上宗族夫人。

可如今,忽然來了位“夫人”讓晏卿心中醋海翻波,酸澀無比!這夫人還一舉打破她直達最高層的記錄,妥妥地當眾打了她的臉,這叫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如何能忍?

...........

晏汐被姬陌白抱著回了宗主的專屬院落。姬陌白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榻上,柔聲詢問道:“你現下覺得如何了?還難受嗎?”

晏汐反而問他:“郎君當真是這混沌宗的宗主嗎?”

“正是,已經創立接近五百年。”

“郎君是第幾任宗主?”

姬陌白得意道:“這混沌宗就是我創立的。”

晏汐看著眼前這張最多雙十年華的臉,不敢置通道:“郎君今年貴庚?”

“這個嘛,接近兩千歲。你不必驚慌,凡人壽元短,在神界與仙界,甚至妖魔二界,活個十幾萬年是常事,你郎君還年輕得很。”姬陌白看著小嬌妻驚訝的可愛模樣,輕笑道。

“混沌宗真有弟子能飛昇成仙麼?”

“當然,前幾任長老與一些大弟子早已升作地仙,到仙家福地繼續修煉去了,要知道,地仙以上還有上仙,上仙還會飛昇上神,看各自造化罷了。”

“依奴家看來,你們混沌宗只是沽名釣譽,也不過如此。”晏汐譏笑道。

姬陌白皺眉道:“莫非這宗門裡有人得罪過娘子?”

晏汐回道:“並無,只是奴家不想修仙。”

姬陌白心道:這可如何是好?師尊說了,一日不度化娘子成仙,他一日不得離開人界。只能威脅利誘道:“娘子難道不想見到女兒了嗎?世人都想長生不老,難道娘子不想嗎?”

晏汐聽到“女兒”二字,眼眶一紅,咬牙問道:“郎君究竟為何要娶八字純陰女?人們都說八字純陰女命薄剋夫,郎君娶奴家就是為了給你生下孩兒,對嗎?”

姬陌白撓頭,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能說道:“我這也是為了報恩。”當初拜入師門之時曾發誓:此生定要堂堂正正、濟人之急、救人之危、博愛天下、悲憫眾生,無愧天地!至今為止,我姬陌白無愧天地,卻獨獨虧欠了那些薄命的女孩....若是這一次到此結束,那該有多好....

“報恩?”

“是,我欠了一個人的恩情,只是想助她輪迴轉世,以後你會明白的。”

原來他是為了報恩,這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原諒了,晏汐想了想,忽然說道:“奴家的姐姐也在你們宗門修仙。”

“那正好,往後我們便留在此處,你也有親人陪伴。”

晏汐漠然一笑,道:“她也許並不願意承認我是她妹妹。她是陳家嫡女,我只是個低賤庶出,若不是她母親善妒,我孃親也不至於早亡。”有些話還是早些說開了為好,晏汐不喜歡藏著掖著,她也沒想到還會和陳家的人有所牽連。

姬陌白喃喃道:“我卻是與你相反,家中兄長自小待我極好,只因我孃親善妒,害得他這個嫡子自小便與親生母親分離,而我彼此年幼,還處處與他作對....如今想來仍覺愧疚!”

晏汐心中微微一顫,伸手摸了摸他緊鎖的眉頭,察覺到自己失態,又趕緊縮了回來,姬陌白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繼續道:“沒關係,來日方長,我們總有時間去彌補過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對嗎?”

晏汐點頭,是呀,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晏汐也不是生來就被人拿捏的,孃親的命也不該這麼被別人糟踐!

“郎君,奴家答應與你一起修仙,但奴家也必須報仇,若因為報仇毀了仙途,甚至墜入魔道,奴家亦無怨無悔,請郎君成全!”

“好!我陪你一起!”姬陌白看著晏汐認真的模樣,覺得可愛極了,就算墜入魔道又怎麼了?倒是與他更匹配了,但這話不能說,嚇著小娘子可如何是好?

“那我們便開始吧?”晏汐道。

“開始什麼?”

“郎君不是說助我修仙嗎?”

姬陌白耳根微紅,腦瓜子轉了一下,問道:“額....現在有個問題,你是想快點修煉成仙呢?還是想循序漸進地來?”

“此話何意?”晏汐疑惑道。

ε=(´ο`*)))唉....新婚之夜他是給她下了藥的,總不能往後都下藥吧?不是自覺自願,這事兒也不好辦啊.....

於是姬陌白只能答道:“這個嘛,你初次修仙,不然咱們還是如門中子弟一般先循序漸進,你若覺得太慢,咱再換個方式,可好?”

晏汐不疑有他,答了聲:“好!”

姬陌白看著她晶瑩剔透的耳垂,想起那夜她滑不留手的肌膚觸感,鼻子一熱,鮮血直流,他尷尬地一邊捂著鼻子往門外走,一邊大罵道:“奶奶的,大熱天,哪個王八蛋燒的暖爐,快給老子端出去!”

晏汐無語....這房裡哪有暖爐?

接下來一段時日,晏汐與姬陌白便在宗門住了下來,白日裡姬陌白在院子裡教她琴棋書畫陶冶情操,因她是純陰之體,夜裡便讓她對月打坐,吸取天地精華,二人在院中也懶得再戴著面具,晏汐覺得反正總有一天要面對的,不如順其自然好了。

於是,宗門裡進過小院伺候的弟子便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宗主與夫人的日常:

“咱們宗主與夫人般配極了,真沒想到宗主竟如此年輕英俊!”

“是呀是呀,宗主夫人也是年輕貌美,真是一對良人呀。”

“今日宗主與夫人打紙牌還耍賴呢,宗主被畫得一臉花,真是有趣!”

“前兩日我還瞧見宗主喂夫人喝羹湯,二人真是恩愛呀.....”

.......

晏卿心裡跟貓抓似的,心上人近在咫尺,她若不主動出擊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於是便一次次地殷勤討好尹長老,希望能接近宗主,尹長老也是看著晏卿長大的,終於招架不住,心一軟,便對她說道:

“卿兒啊,這宗主是不會輕易與普通女子成親的,夫人就算是能修仙,但她的命格也不是長壽之相,你且安心修煉,待你飛昇之後,何愁沒有機會呢?”

“師父,此話怎講?”

尹長老長嘆一聲:“這本是我宗門秘事,你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為師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會修成地仙,宗主向來不大管理宗門事務,這宗門為師還想託付與你,乾脆便告訴你吧。”於是,尹長老就把這些年來,他所知道的龍山城一直流傳的關於“八字純陰女”的典故原原本本告訴了晏卿。

“師父的意思是這夫人只是宗主找來修煉的?最後都要成為龍山城的祭品?”

尹長老頷首:“為師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具體實情如何,且看如今這夫人往後的造化吧。”

晏卿暗喜,這就好辦了,一個祭品,她早早收拾了她,讓她早點去獻祭不就完了?於是善解人意地懇求道:

“那咱們這夫人也委實太可憐了些,師父不如讓卿兒去宗主的小院伺候吧,卿兒定會好好伺候宗主與夫人,夫人若去了,卿兒也好為她超度亡魂。”

尹長老欣慰道:“難得卿兒一片善心,既如此,明日起,你便去小院伺候吧。”

晏卿恭敬謝過尹長老,轉身離開時露出一抹得償所願的冷笑....

次日清晨,晏卿早早起身,對鏡梳妝,思及那位夫人一股子羸弱嬌柔的扮相,再想到宗主曾憐惜搭救她之舉,猜想宗主應是喜歡那等弱質纖纖的女子。晏卿把自己打扮得楚楚可憐,連平日裡最愛用的口脂都不曾抹,在臉上撲了些香粉,穿了宗裡統一的白色衣裙,墨髮素簪,便去廚房端了兩碗銀耳羹,送去小院。

堪堪走進院門,只見宗主與夫人正背對著她,二人坐在梨花開得正好的樹下,宗主拿著一把篦子正在給夫人通發....這幅畫面深深刺痛了晏卿的眼,她深吸一口氣,款款走過去,盈盈一拜,說道:

“卿兒問宗主與夫人安好,這是昨夜卿兒叫廚房燉了一夜的銀耳羹,今早用著正好,卿兒特意拿來獻與宗主與夫人享用。”

姬陌白轉頭看了看她手中的羹湯,對晏卿說道:“放下吧,你是哪位長老的弟子?”

晏卿這才抬起頭來,含羞帶怯看著姬陌白,輕聲說道:“卿兒是尹長老座下弟子,宗主不記得卿兒了嗎?”

姬陌白看了她一眼,無甚印象,回道:“哦,原來小尹的徒弟呀。”

晏卿咬了咬嘴唇,暗暗氣惱,果然宗主並不記得有她這麼號人物,剛想說您還曾救過我...便聽姬陌白問道:“娘子要不要喝銀耳羹?”

晏汐緩緩轉過頭來,與晏卿四目相對,晏卿驚得一下就把手裡的托盤摔在了地上....

“你....你為何會在此?”

晏汐看著花容失色的晏卿,柔聲問道:“哦?姑娘認識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