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喆抱著歸瑤走出不周山,香蒲與顥天已離去多時。白喆想起香蒲說的話,惴惴不安,不知該不該把她帶上天宮,正想著,不如直接帶回青丘....
“這姑娘還欠著我的債,告訴她,我等著她來還!”守山者悠悠傳來一句話。
一個活色生香的靈動女子,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守島老人也是一陣唏噓,安慰道:“小友應當趕緊帶這丫頭返回天宮,許還有一線生機....”
白喆看著懷裡的歸瑤,想起日常的點點滴滴,神仙壽命漫長,她卻每天都那麼認真且努力地活著,活得熱烈而恣意,自己怎麼能帶著她躲躲藏藏呢?就算是死,也絕不能讓她留下汙名,對,他要帶她上天宮,天宮有的是法器靈藥,大羅神仙,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要她能活著,任何事他都可以與她一起擔待!思及此,他微微向守島老人頷首告辭,抱緊了歸瑤向天宮騰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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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求您救救瑤兒....”白喆最終還是先把歸瑤帶到了玉清境。
天尊看著地上躺著的歸瑤,又看看跪在一旁悲痛欲絕的白喆,閉眼長嘆....臨走的時候他是怎麼對他們說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少年人就是莽撞啊......
“為今之計,先儲存好她的軀體,至於她的三魂七魄,再慢慢去尋。本尊與你去趟天宮,看看天君如何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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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始天尊駕到.....”殿前司高聲通稟。
天尊帶著白喆步入凌霄寶殿,殿中眾位神仙紛紛行禮:“拜見天尊!”天尊揚手示意。
“青丘白喆拜見天君陛下!”白喆也向天君行禮。
“予天尊賜座!青丘少主免禮。”天君道。天尊熟門熟路地在天君下首位坐下。
“天尊來得正好,戰神此次又再立大功,本君正與眾卿商議該如何嘉獎,不知天尊有何高見?”
“顥天他人呢?”天尊問道。
天君示意了一下,旁邊一位仙侍上前一步回話:“迴天尊,公主殿下把戰神帶回後,戰神一直昏迷不醒,醫官正在殿後照看。”
“要嘉獎是不是應該本人到場?本尊先去瞧瞧他傷勢如何。”
“天尊請!”仙侍恭敬道。天尊站起,隨仙侍進了後殿。
“青丘少主,聽聞你也進了無極孤島,當時是何情形?”
白喆拱手剛要回話,打扮一新的香蒲公主在婢女的攙扶下,從殿後走了出來。娉娉婷婷給天君行了一禮,道:
“回陛下,青丘少主進島之時,戰神已重新封印了後卿,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不如讓香蒲來說吧。”
天君頷首:“如此甚好。公主傷可有好些了?”
香蒲抬起還綁著帶血白紗的手臂,輕輕撫了一下同樣綁著白紗的額間,柔聲道:“謝陛下關心,臣妹已無大礙。”香蒲心中暗恨,也不知那死丫頭用了什麼卑鄙手段,醫官方才告知,她印堂上那處傷疤恐怕是再不能好了,好在傷口不大,日後描個花鈿也能遮掩一二,但是這死丫頭,她定要將她挫骨揚灰!
臉色仍有些蒼白的香蒲公主,配上這雖然包紮一新,卻仍舊滲血的白紗,自是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天君這個妹妹雖不是親生的,但兄妹相稱幾萬年,天君自己平日政務纏身,天后又身體羸弱,妹妹一直幫著看顧後宮,撫養王兒,任勞任怨....此時天君看著柔弱的妹妹,疼惜之情不易言表,當下吩咐仙侍攙扶公主坐下回話。
眾仙也是一陣交頭接耳,無不是誇讚公主之言....白喆只能默默退在一旁等候。
沒有參與誇讚的鎮元大仙上前一步,朗聲道:“敢問公主為何會與戰神一同去了無極孤島?”言下之意便是,你在天宮呆得好好的,跑去湊什麼熱鬧?
誇公主誇得最歡的四海龍王,平日裡最看不上這些個從下面飛昇上來的神仙,自然對身為地仙之祖的鎮元大仙也經常橫挑鼻子豎挑眼,馬上反駁道:“公主自小與戰神青梅竹馬,聽聞戰神涉險,加以援手,這正是公主仁厚之處。”
“哼!你還知道是涉險,當初也不知是誰極力主張讓戰神前往。”北斗七星君一點都不慣著四海龍王。
“你!”四海龍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公主在呢,老子只是小拍一下馬屁,你這小子不是拆我臺嗎?
“好了,好了,如今戰神已不負眾望封印了後卿,眾卿不如聽公主講講無極孤島到底發生了何事。”每次一開朝會就神仙打架,雖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天君平日裡時常坐山觀虎鬥,但也分什麼時候,此時是論功行賞,天君可沒興趣看他們鬥!
還沒等公主開口,天尊便從後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臉色蒼白,看不出表情的顥天。天君馬上命人賜座。
香蒲滿眼心疼地看了一下顥天,說道:“回陛下,恐怕還缺一人。”
“何人?”天君問。
“戰神座下的另一名女弟子,歸瑤。”香蒲說完還不忘用餘光看了看顥天。
顥天聽到歸瑤二字,眉頭緊鎖,雙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
“歸瑤何在?”天君又問。
白喆這時才上前一步,悲切道:“師妹已香消玉損,現下置於玉清境。”
天君剛想表示哀悼之意,香蒲馬上對著白喆說道:“本宮自然知道她已死,但,就算是死,她的屍首仍需到場,勞煩青丘少主跑一趟,把她帶來。陛下,臣妹自有道理,請陛下恩准。”
“準!”
白喆咬著後槽牙,領命而去。
顥天捏得扶手“嘎吱”作響,天尊瞥了他一眼,他才漸漸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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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白喆便抱著歸瑤重新回到了凌霄寶殿,輕輕把她放下,還不忘在她頭下墊了塊帕子....
“迴天君,師妹已帶到。”白喆行完禮又退到了一旁。
天君看了一眼香蒲,實在不知妹妹為何非要讓一具屍首來到這裡:“人既已到,公主便說吧。”
香蒲一抬胳膊,身旁的侍女把她輕輕扶起,再扶她緩緩跪下:“請陛下恕罪!想來陛下也知,那後卿與香蒲有不共戴天之仇,香蒲便未經允許,私自跟隨戰神去了無極孤島。”
“哎~公主不必如此,此事情有可原,快快起身。”天君很滿意,香蒲先自行請罪,又涉及到國仇家恨,後面就無需被別的仙家口誅筆伐了,他也好辦事,妹妹就是懂分寸!
香蒲又重新坐下,開口道:“那日香蒲追隨戰神去到不周山,戰神因手握天君所賜之聖物,自然很順利就先行到了無極孤島,香蒲雖緊隨其後,無奈受阻於三千神魔階梯,花了些許時間才趕到島上,待趕到時,那封魔之門已現,萬魔之怨已洩,戰神便開啟上古封印之術。萬魔之怨十分強大,香蒲想上前幫忙,反被魔氣所傷,戰神耗費了幾個時辰也無法完成封印。就在此時,他座下的弟子歸瑤也來了島上,也不知那歸瑤是想助自家師尊一臂之力,還是圖謀別的,竟自不量力衝向封魔之門,反被那萬魔之怨侵襲.....化身為魔.....諸位可探查她的屍首,萬魔之怨必然還在她的體內留有痕跡.....”
天君揚手示意二郎神前去檢視,神君查探了一番,點頭示意香蒲所言不假。眾神議論紛紛,白喆滿眼通紅,看看師尊與天尊皆不動聲色....也控制自己鎮靜下來....
香蒲掃了一眼眾人,接著說:“成魔後,她先是襲擊了戰神,所幸上古封印之術一旦開啟便自成結界,歸瑤便受到反噬重傷倒地....”
天君惋惜地搖著頭。
天尊這時開口道:“她既已身負萬魔之怨而成魔,如何死得如此輕易?公主又是如何應對的呢?”
香蒲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香蒲不才,前些時日剛剛飛昇上神,還沒來得及稟告陛下。”
殿內又是一陣驚歎,這年頭,飛昇上神不易,上古神族凋零,如今能多一個是一個,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這公主殿下竟如此低調,實在是難能可貴啊.....天君也是驚喜得很,自家又多了個上神,真是老天君保佑,慧眼識珠給自家領回來這麼一個好妹妹!
香蒲心中得意,仍謙虛道:“本來是神是仙香蒲也不甚在意,如今香蒲倒是慶幸自己能飛昇成神。眼看戰神久久不能加固封印,再拖下去恐會神力盡矢,神魂俱滅,香蒲便想起曾在藏書閣看到過關於上古封印之術的記載,只需加入神之血,便可重新封印封魔之門。
香蒲舉起自己受傷的手腕,繼續道:”於是,香蒲便取血付與戰神的術法之中,只是那歸瑤看到封魔之門即將封印成功,發了瘋似的撲過來,最終受到反噬而亡....”
“上古封印術法加上神之血,這不是自取滅亡嗎?實在是死有餘辜!”四海龍王輕蔑道,忽然感到一陣冷意襲來,四海龍王打了個冷戰,抬眼看到坐在天尊下首的顥天冷冷地看著他,四海龍王趕緊住嘴,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天君摸著鬍子道:“公主與戰神立下大功,本君定要重賞!至於這個歸瑤.....”
香蒲向四海龍王使了個眼色,他硬著頭皮又站了出來:
“陛下....賞罰之事可以稍後,當務之急還要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潛入無極孤島致使萬魔之怨重現六界才是。一日不抓住此人,恐日後還有禍事。”這話倒不假,眾仙也都點頭稱是....
香蒲輕悠悠地再次開口:“也不知這歸瑤是如何能輕易下到無極孤島的?又是如何輕易入魔的?”
“難道是她先進入孤島開啟了封印?”天君怒道。
“公主請慎言!且不說我們此前一直在桃園修煉,萬魔之怨出現後也是我們與師尊一起收服了扶桑神木,後我與師妹一直在人界阻止瘟疫橫行,我們從未分開過,她如何有時間去開啟那封魔之門?”白喆再也忍不住了,管他什麼天界禮法,他算看出來了,這香蒲公主連瑤兒死了都不願放過她!
“分身之術也並非什麼高深的仙術,她既身負萬魔之怨,你如何能保證她完全清白?你後來又是如何下的無極孤島?你如此肯定不是她所為,那會是誰?是戰神嗎?是本宮嗎?還是你青丘少主所為?”香蒲反唇相譏。
“絕對不是瑤兒做的!我自有下去的辦法。”是守島老者經不住他的哀求,破例送他下去的。但他不能說,老人好不容易可以離開那惡寒之地,能去無妄海養老,怎能輕易出賣?天君輕飄飄一個“翫忽職守”之罪便能收回一切旨意。至於是何人先破壞了封印,他也說不上來,世人皆知師尊和公主與那後卿有不共戴天之仇,首先排除嫌疑的一定是他們。再辯論下去只會對瑤兒與自己更加不利,自己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想來師尊與天尊也早就明白,所以才一直不說話的吧.....
“所以說,只要有方法,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下這無極孤島。”四海龍王適時插了嘴。
“戰神為何一直不說話?方才公主所言,戰神可有異議?”天君道。
“是顥天無能,確實是因為加入了神之血方才完成了封印,封印之術開啟後,顥天便身處虛幻之中,當時身旁只有公主一人,瑤兒何時入的孤島,顥天不知。只是不知天君打算如何處置我徒兒?”顥天已經快失去耐心,連禮數都懶得遵守了。
“這個嘛....既然人已死,按律自是應該打入畜生道。”
“天君,這丫頭曾在人界阻止了一場瘟疫浩劫,也算是功勞一件。”天尊道。
天尊都發話了,天君也不得不給面子,只能說:“正是,本君正有此考慮,歸瑤既已身亡,功過相抵,送去冥界受輪迴之苦,永世不能為仙!來人.....”
天君話音未落,顥天從座位飛躍而下,抱起歸瑤,向天君微微頷首道:“就不勞煩天君派人相送了,我自己的徒兒,自己去送,告辭!”一陣輕煙騰起,顥天抱著歸瑤消失在殿中.....
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不但白喆不解,想來許多神仙也不解,這說好的封賞大朝會,該被封賞的似乎根本看不上天君的封賞,還死了個小徒弟,新晉的上神公主看著戰神離去,似乎也對封賞沒了興趣.....天君只能宣佈改日再議,草草結束了大朝會......
白喆趕緊向天尊告辭,師尊自己是追不上了,還是趕緊先回桃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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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