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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天下霸主vs女諸葛軍師8

遊雲飛起身,恭敬回稟:“偷襲之人在屬下帶人趕到前已自盡,後查明是……南榮皇衛。”

“南榮。”

沈君州語意沉冷,轉眼提筆,那雙總覽乾坤的冷目已是掌控全域性的自信。

他的筆鋒凌厲,氣勢磅礴。

筆墨在案上的紙上化作四個字。

——竭澤而漁

沈君州放下筆,心中已有成算。

優柔寡斷乃君主大忌。

他迅速地將對南榮的部署安排下去。

等一切安排好,他才問候在一旁的劉錫:“公儀先生的手如何受傷了?”

劉錫沉吟片刻,如實開口道:“回殿下,公儀先生為替殿下解毒,自割手腕,以血做解藥,這才解了殿下的鶴丹之毒。”

沈君州眸色瞬深,“鶴丹之毒……公儀先生的血來解?”

他凝眉陷入沉思,而另一邊……

春念人緩緩睜眼,垂目看著肩上的披風,細細的龍涎香縈繞在鼻端。

你會如何選呢?

猜忌,乃君王大忌。

如果將大軍調往終南海疆,誰人能來領兵?

林家經上樑一役,拿下開疆闢土之功,已有功高蓋主之勢……

你敢讓舅舅再次領兵,封無可封嗎?

……

行至季春,各家開辦春宴。

可連帶皇后娘娘的賞花宴,也未能得見春念人。

因而平京中,都言世家千金,屬春家嫡女地位最貴。

傳言這位貴女嬌靨輕愁,煙眉隱柳,然而纏綿病榻,見其真容者少。

又有傳言,太子殿下幕僚中有一女謀士,曾隨殿下征戰上樑,妙計頻出,才貌雙絕,極得殿下恩重。

一時之間,太子殿下心繫何人這則流言不斷。

大隱隱於市。

春念人站在池亭上,白玉掌心捧著一甕青瓷魚食盒。

看著池子裡的魚兒悠然的擺尾慢遊,纖嫩指尖拈出一撮魚食撒入池子裡。

池魚飛竄遊來。

已是入夜,月出星池,簷下宮燈影轉。

燈花轉影之下,她的面容朦朧。

沈君州望著她抬眼之間疏淡的氣質,眸色微動。

“月初寧州上報水患,今日又報寧州大雨至今未停,房屋田地淹了無數,賑災一應章程父皇已命戶部接手。”

他蕭殺語氣與往日的平靜不同,說罷將手中摺子遞給她。

春念人放下魚食,在他對面坐下,看著傳回來的密報。

不出所料,州府多報災戶,戶部多批錢糧,然後層層剝削,最後居然不夠。

這就是官官相護,上下勾結的惡果。

她放下密摺,分析著,“寧州早已民怨沸騰,且大災後多有大疫,如果再拖下去,災情未平又起瘟疫……”

話盡於此,沈君州自然明白。

他凝眉道:“屆時民生大傷,非我社稷之福……”

江山連綿萬里。

離寧州越近,路上的災民越多。

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更有些孩子躺在路邊已奄奄一息,身邊卻是無人。

春念人眼中複雜之下交織著萬分憐憫,她開口道:“前面該是到寧州了。”

“是的,先生。”

遊雲飛抱著劍守在馬車外,寧州民情沸騰,在春念人提出要親自隨賑災隊伍前往寧州後,他就被沈君州派到了春念人身邊。

“看來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重。”

春念人眉頭深蹙。

同在馬車裡,沈君州手中拿著一張紙,那是他在西南的手下送來的急報。

他看向春念人,眸中神色愈發的暗。

“寧州的官府被水給淹了。”

聞言,春念人眸中更是少有的凝重。

“這一淹,又不知有多少齷蹉被淹沒在洪水之中了。”

言及此,她沉吟不語,片刻後道:“殿下,此行我們既要救災,又要防疫。

此次賑災雖有太醫隨行,可那幾名太醫可顧不上四州數以萬計的百姓。

涉及民生,如今災民四處流竄,等不到我們到寧州了,就如今情勢而言,一旦瘟疫成勢,時間越久牽連越廣。

此次災情最為嚴重的便是寧州,當下,還需殿下親自下令,命周邊各州府派遣擅醫者前往寧州,以救災疫。”

沈君州眸色沉如夜水,當即朝簾外之人下令。

“吩咐下去,兵分兩路,一路押運糧食去寧州,一隊沿路設棚施粥,並召集醫師替難民診治。”

“是!”

馬車外,遊雲飛領命,迅速前去佈置。

下了雨,夜裡溼冷難捱。

路上的災民越來越多,都是冒著雨拖家帶口忍耐飢餓地趕路,苦難無聲。

“大家聽我說!都回寧州去!朝廷已經撥下了賑災錢糧!”

遊雲飛高聲喊著,看見雨中有位佝僂著老人家,老人家緊緊牽著一個小滿身泥濘的小姑娘,艱難地在趕著路。

他跑到他們身邊去將他們遮在傘下,管不了太多,乾脆把傘交給了小姑娘,站在雨裡繼續喊。

“救濟錢糧馬上就會到寧州!大家不要往前走了!快回寧州!”

災民們聽見他的聲音都停下了腳步,可一會兒人群裡就爆發出眾多反對的聲音。

“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你怎麼會知道朝廷的訊息!”

“要我們返回寧州?我們被官府的人攔在城外怎麼辦!”

“騙子!”

“騙子!騙子!”

“大家快打死他!他肯定是上頭派來攔我們的,當官的不敢讓我們上京城!”

“對!這些人定是上頭不想讓我們上京告他們!派來來攔我們的!快抓住他們!打死他們!”

“放肆!”遊雲飛怒火中燒。

太子殿下和公儀先生一路上都在為了他們籌謀,可這些人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他見災民暴動,立刻拔出劍。

鋒利的劍在冰冷的細雨裡反射著冷芒,立即震懾住這些蠢蠢欲動的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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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狀高聲說:“這批朝廷賑災錢糧是太子殿下親自押送!絕不會出紕漏!你們速回寧州去!”

縱使遊雲飛說明了讓他們去寧州的原由,可那些災民還是不信。

“若是我們去了寧州,他們卻閉城不收我們怎麼辦?”

“你又是誰?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的!”

“是啊!你們這些黑心東西!不得好死!”

大雨里民意沸騰,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傳來動靜。

遊雲飛回頭就看見太子殿下已經站在門簾外。

男人一身黑袍,孤身獨立在冷雨裡,面上漠然,將災民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那些難民們看見了衣袍奢貴的貴人,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卻是麻木地望著他。

雨夜裡,他們衣衫襤褸,飢不果腹。

沈君州凝望著那一張張毫無生機,麻木求生的臉。

他並不慈悲,可在今夜,第一次受到來自百姓苦難的無聲捶打。

平唐還未至海晏河清,政治清明的盛世。

馬車裡,春念人垂目靜靜聽著外邊的雨聲,直到男人的聲音響起,她才緩緩抬眸。

“我乃當朝太子,沈君州。”

男人冷漠的聲音裡,多了絲,對芸芸眾生的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