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寓木看他這沒出息的模樣,“嘖”了一聲,“你就沒想過第一種可能嗎?”
慕昭道:“不可能。”語氣分外堅定。
桑寓木道:“你怎麼知道就不可能,你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
慕昭不容置疑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她從醒來就一直在我身邊,沒見過任何我不認得的人。”
桑寓木又“嘖”了一聲,卻沒再嗆他,“血忠蠱也確實不能單單以蠱主意念控制人的行動。”
慕昭問:“所以這破蠱怎麼解?”
桑寓木促狹地看著慕昭,“簡單,有兩種方法。”
慕昭看他那眼神直覺不好。
桑寓木笑意盈盈,“第一種,小姑娘情動之時,用你的心頭血餵給她,幫她壓制血忠蠱,然後用內力把蠱逼出來,割腕放血就行了。”
慕昭有些疑惑,“情動之時?”
桑寓木摸了摸鼻子,“就是那什麼,魚水之歡。”
慕昭聞言額角直突,“我直接用心頭血壓制不行嗎,非得……”
桑寓木搖搖頭,“不行,血忠蠱極為霸道,只有情動之時蠱蟲與宿主的聯絡最弱,你這兩年身體損耗太嚴重了,不這樣你肯定撐不住。”
慕昭擰著眉,“就算要這般,也沒必要非得來續連教,為什麼?”
桑寓木提醒他,“你是不忘了,除了我,還有誰又瞭解血忠蠱又內力深厚?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
慕昭淡淡道:“下蠱的那人。”
“靠!”桑寓木提不得一點這個事,他想起那不知道是怎麼偷了他精心培養的蠱蟲的天殺的狗賊,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被人偷家了,簡直是奇恥大辱,人生一大汙點!
“有種你去找那天殺的狗賊幫你逼毒啊!”桑寓木氣得拍桌。
慕昭沒有半點把人氣到的自覺,不鹹不淡道:“嗯,要不是你讓我來我也不會來,我耗盡全身血和內力難不成還逼不出那蠱嗎?”
桑寓木瞪著他,“你活夠了?”
慕昭道:“活夠了,大仇已報,若我這條命能讓阿慕擺脫控制,也算是值了。”
桑寓木不屑一笑,“兩年前不還是個為了復仇不顧一切的殺人魔頭嗎?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種,你以為你死了那小影衛就能自由嗎?
她是影衛,又根骨極佳,沒了血忠蠱這個不確定因素的存在,沒了你,聞景也不會輕易放了她這條好苗子的。”
慕昭睨他一眼,“所以這不是按你說的來找你了嗎,不然要你何用?”
桑寓木道:“合著我就是個工器唄。”
慕昭不想和這人貧嘴,“快說另一種方法。”
桑寓木正色道:“就知道你捨不得,另一種方法風險比較大,需要破而後立,我可以讓蠱蟲徹底甦醒,然後用我的心血為引,把蠱蟲逼出來。”
“血忠蠱本是我煉製的,雖然下蠱之人暫且不知,但我的心血做個引子還是可以的,只是取了心血我怕是沒法再運功逼蠱,這事兒只能你來,旁人不熟悉蠱也不熟悉小影衛的身體情況。”
“但這對你來說實在……”桑寓木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慕昭看出了他的擔憂,“沒事,我撐得住。”
桑寓木張口了幾次,還是沒忍住道:“不是我說,本來兩年前那一回你就傷了根本,前不久又為了那蠱耗費了不少血,仗著自己百毒不侵使勁霍霍,現在還要給人逼蠱。”
“那法子說好聽點是破而後立,說難聽點就是消耗內力的無底洞,你是真不怕死。”
聽著桑寓木的話,慕昭依舊沒什麼表情,彷彿沒人能牽動他的情緒,他說:“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她給的,還給她又如何。”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死,所以我明天不會死的。”
人既然心意已決了,桑寓木自然不再多說什麼,左右他也只是個外人,他點點頭,“行,你意已決,那明日我便取血,你準備逼蠱吧。”
慕昭突然想起什麼,問他:“對了,還有一個問題,若是蠱蟲完全甦醒,阿慕她會不會恢復記憶?”
“記憶嘛,肯定是會恢復的,血忠蠱可不是吃素的。”
桑寓木瞅他那副木頭臉,聯絡前言後語的,恍然大悟,長長地“哦”了一聲,已是有了猜測,“你怕她恢復記憶?”
“這有什麼,難不成怕她到時候心疼你不讓你逼蠱嗎?你們進展這麼快?”
說著說著桑寓木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眼睛都亮著光。
慕昭難得有些無措,“不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怎麼跟她說這個事。”
桑寓木沒聽懂,“什麼意思?”
“我……沒告訴她這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你沒告訴她什麼?”桑寓木大膽猜測,“沒告訴她你要幫她解蠱?沒告訴她她失憶前的身份?還是沒告訴她你喜歡她?”
慕昭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道:“阿慕她只知道自己中了蠱。”
桑寓木聽明白了,合著這是什麼都沒告訴人家,就這麼莽撞地把人帶來了。
“你就這麼著把人帶來了準備解蠱?小影衛對你可真放心啊,什麼都不知道就相信你跟著你,怎麼著你救了她命嗎?”
慕昭道:“不是,她很沒安全感,我看得出來,若如你所說她是意識清醒的,那極可能是因為我是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她沒有記憶,無處可去,所以她選擇跟著我。”
“她受了十年影衛磋磨,性子被磨得沒有丁點稜角,這兩年雖然慢慢好了很多,但那十年刻下的影衛觀念很難改變,我不想讓她那麼快想起來,我想讓她至少在我面前把性子放開來。”
桑寓木聽了卻嗤笑道:“那她放開了嗎?沒有吧。”
“門口那會兒我可看著呢,她行事說話可都顧忌著你,你覺得她放開了性子?”
慕昭道:“我知道沒有,所以拖了這許久才到。”
“你什麼都不告訴人家,還想讓別人對你敞開心扉?我且問你,小影衛可有提過想知道自己的過去或者來此地目的?”
“……提過,我說待到了這裡她就會知道一切。”
“嘖——”
桑寓木聽過許多八卦,對這等事的男女心理把握比慕昭不知強多少倍。
慕昭想讓她擺脫那影衛營十年的影響,眼下她的失憶確實是最好的時機,然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方向錯了。
“在別人面前展現完全的自己,那是交心的事兒,但交心是相互的,你一堆事情對她藏著掖著,讓她怎麼對你交心?”
“縱使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考慮過她的想法嗎?她是不是想做那個一切都照你安排來的聽你話的菟絲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