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到底在幹什麼?
這是治病還是要人命?
“您瘋了嗎?!這可是皇后!”
阿青不願再讓她胡鬧,強行推開盛宴,她一時不備,被阿青當場掀飛出去,狼狽地往後踉蹌了好幾步還沒站穩。
眼瞧著後腦勺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了,盛宴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荒謬而可笑的想法——要是摔下去的時候簪子扎進腦子裡,皇上能給她算工傷嗎?
可她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陷入了一個溫暖而寬廣的懷中中。
後面的人順勢將手放在盛宴腰窩,貼心地扶著她問道:“王妃沒事吧?”
草,頭頂上方是宋遠智的聲音!
盛宴瞬間感覺渾身刺撓,下意識就要掙脫出來。
“沒事沒事,多謝皇上!”
但她還沒徹底掙開,又被宋遠智一把撈回去,再次保持著曖昧的距離。
溫熱的氣息包裹著盛宴,但他說出口的話卻使人如芒刺背。
“你不是說要救人嗎?朕怎麼看見你在襲擊皇后?”
盛宴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沒想到宋遠智會過來,更沒想到會正好看見最關鍵的一幕!
這是什麼狗屁運氣?!
若宋遠智想安個罪名給她,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
盛宴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吳桐的身上,祈禱她可以快點甦醒,好給自己作證。
可能盛宴的氣運開始觸底反彈了,當這個念頭剛浮現在腦海裡的那一刻,吳桐便緊跟著甦醒了。
“王妃……是你救了我?”
對對對,就是這句臺詞!
盛宴激動地很恨不得蹦起來,連忙問:“皇后娘娘,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吳桐看了一眼宋遠智放在盛宴腰間的手,默默低下頭,又加了一句:“方才本宮迷迷糊糊感覺到,是你幫我把肚子裡的酒排出去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胃快被搗碎了,但也得益於盛宴處理得夠及時,吳桐沒吃夠自己想象之中的苦頭。
但……
吳桐抬頭看了眼宋遠智,被他眼中的冰冷嚇得身體一抖。
——但最關鍵的是,這和宋遠智的計劃不一樣!
見吳桐反應異常,盛宴連忙名正言順地推開宋遠智,撲倒床邊,將吳桐的手捧在身前,神情殷切地關懷道:“皇后,您現在覺得身體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除了被你打的那兩拳有些疼之外,其他都已無恙。”
“咳咳……這這這,妾身情急之下用了一些偏激的法子。”盛宴連忙捧起自己帶來的酒杯,轉移話題道:“但最關鍵是這個,皇后您難道不知道,自己不能飲酒嗎?”
“本宮知道。”
盛宴愕然:“那您為何還……”
吳桐打斷她解釋說:“如此佳節,本宮一時興起,不小心忘了自己的禁忌。”
不對,皇后說謊了。
至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盛宴就未曾在皇后的眸中,見到絲毫類似喜悅的情緒。
她還不如說,是因為思慮過重才不小心喝了一杯,這個理由至少可信些。
不過既然她不想說,盛宴也就不刨根問底了。
盛宴頷首,轉身想要和宋遠智說話,卻發現他不知何時來到了身後,直勾勾地盯著她,那深不可測的眸子宛若噬魂的漩渦。
一瞬間,心臟好像漏了一拍。
盛宴還就納悶了,為何宋遠智總能給她帶來全新的恐懼體驗?
“……皇上,方才妾身對皇后不敬,實屬無奈之舉,可不可以看在救了皇后的份上,讓妾身功過相抵,不再追責?”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宋遠智才坐到床邊,輕輕撫摸著吳桐的頭髮,但目光依舊落在盛宴身上。
“你是不是把朕想的太壞了?”
此言一出,盛宴差點忍不住翻白眼,很想反問他是不是心裡沒半點逼數,但想想還是算了。
眼下活命才是最主要的!
“這倒不用,畢竟妾身沐浴在皇上恩澤之下——”
她剛開口,就被宋遠智毫不留情打斷:“這番話朕聽過了,換個別的說來聽聽?”
盛宴張著嘴,遲疑片刻後,試探性地問:“皇上您的意思是,要賞賜妾身些別的東西嗎?”
“是,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這個問題倒把盛宴問住了。
對於他們而言,能消受的賞賜太少了。思來想去,選擇也只有那一個。
“哪怕只是皇上您的一句稱讚,對於妾身和王爺來說,也都如指路明燈般,所以不管您賞什麼,妾身都接受。”
這番話好像取悅到了宋遠智,周遭的氣氛突然變得很輕快。
他低頭用嘴唇輕輕貼了一下吳桐的額頭,問道:“皇后你以為,該如何賞賜你的救命恩人呢?”
他將問題原封不動地拋給了吳桐。
吳桐並不意外,或者說,她早就猜到了皇上會這麼說。
剛愎自用是他,薄情寡義也是他,即便世上所有歹毒的詞語都冠給他,也不足以概括這個史上最狠的惡人。
但同時,被全世界背叛的也是他,他是最無辜最可憐的君主。
作為曾經的背叛者,吳桐甚至找不到理由來怪罪他。
靠折磨宋揚志帶給他的樂趣,已經快被消磨殆盡了,盛宴的出現是他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意外。
他想重洗棋盤,自然要推翻從前。
“您給再多的賞賜,王妃怕是也無福消受,眼下有一個最適合他們的賞賜,就看皇上願不願意了。”
吳桐看向他,深呼吸一口氣說:“請皇上免去麟王和麟王妃的罪人身份,讓他們享受原本應有的待遇,開心自在地活著。”
盛宴驚了,下意識抬頭看向吳桐。
在她的眼眸裡,盛宴看見了和初見時如出一轍的愧疚。
真奇怪,皇上和皇后說的每句話,都讓盛宴感覺蘊含著巨大的資訊量。
可每當她想要細細考究的時候,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又轉瞬即逝,叫她以為那是錯覺。
“好,就依你所言。”
宋遠智一點都不意外吳桐會說出這個答案,盛宴也不做他想。
他既然肯答應,那就代表宋揚志這顆殘缺不堪的棋子已經被踢出棋盤了。
一朝風雲變幻,對弈者赫然變成了她。
雖然不確定前方還有多少未知的深淵,但至少對於目前的他們來說,是件好事。
“多謝皇上,多謝皇后娘娘,只是……”
盛宴適當地表現出了一些感激之情,轉眼又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從前王爺念在自己是罪人之軀,對自己的身體多有放縱,如今羸弱不堪。妾身不才,剛好有些醫術傍身,請問是否可以讓妾身自行為他醫治?”
話畢,盛宴的呼吸都不由自主變輕了。
她在緊張,只要宋遠智肯鬆口,那醫好宋揚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