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徐明則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來,小閨女厲害。
眼神和上座的皇帝隱晦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不愧是她的女兒。
“你……你……”柳漢遙氣的直哆嗦,“混賬,混賬東西,下官也算是你的長輩,你如此目無尊長,實在是頑劣不堪。”
“長輩?”蘇卿沫呲笑一聲道,“呵~你算哪門子長輩?”
“哦,我懂了,你這是想佔陛下的便宜!”
皇帝剛才才說的,即使蘇卿沫和冥王沒有婚約,也是他的閨女,等同於公主。
柳漢遙這般指責她,無非就是攀親帶故,倚老賣老嗎?
“沒有,臣沒有這個意思。”柳漢遙嚇得跪倒在地上,連連請罪,“請陛下恕罪,老臣失心瘋了。”
他怎麼敢有和陛下攀親帶故的心思。
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裡,一下子脫口而出了。
這些年,他夫人當著他的面,不知道罵過這小賤人多少回。
怎麼難聽怎麼罵,他都聽的習慣了,所以……
此時真是後悔連連。
皇帝目光如炬,聲音威嚴,“既然如此,朕就準了柳大人告老還鄉。”
“陛下啊……老臣……”柳漢遙這下真的要哭了,他好好的官當著,還有女婿在一旁幫襯著,怎麼說日子都過的有滋有潤的。
這一下子,真是……
一殺。
蘇卿沫的二殺,接踵而至。
她朝著空中招招手,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金鑾殿上空,突然飄來一隻嗩吶。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次連一直微磕著眼眸的丞相都不經意間直了直身子。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著智慧的光芒,像一潭死水突然投進了新水一樣。
眼皮快速的翻動幾下,眼珠子轉動間,露出探尋的光芒,還夾雜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慈愛。
此女絕非池中物。
蘇卿沫的手指細細長長的,像雨後新出的筍芽尖兒。
白皙修長的手指,上下翻飛間,那只有靈氣的嗩吶停駐在她的掌心。
嗩吶之身,興奮的顫了顫。
蘇卿沫玉手拂過,嗩吶似那頑皮的孩童,得到了安撫,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嘴角輕勾,美目似水,小臉如綻放的白玉蘭,笑意都寫在了臉上,說不出的靈動俏皮。
“父皇,萬樂之首嗩吶為王。民間又有另一種說法,嗩吶一響,白布一蓋,親戚朋友來上菜。”
“當年,孃親生我時難產,那穩婆居功甚偉。”
“而那黑心的穩婆,就是柳老夫人所請。原本孃親是有自己的穩婆的,但這黑心肝的老夫人,把原先的穩婆以蹩腳的理由打殺了。”
“欠債還錢,人命當以人命還,天經地義。”
“今日,我就送柳老夫人一首嗩吶曲。嗩吶一響,全劇終。”
“柳小大人,家中有喪事,丁憂三年,這滋味如何?當年那穩婆,其中也有小大人的手筆,那是你妻子的遠房表親呢!”蘇卿沫笑眯眯的說著,可語氣中隱含的冷意,讓人為之一顫。
好一個步步為營的小姑娘。
一箭雙鵰。
看似在拿柳大人開刀,其實刀刀見血。
更是殺人誅心。
柳老夫人去世,那麼她的兒子們就要丁憂去任,等三年後再次踏入官場,你曾經的位置早已被人取代。
那曾經的汲汲營營全部白費。
桑欽陽揚了揚嘴角,這小丫頭,甚得他心,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和冥王甚是般配。
要是蘇卿沫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定回他一句,老頭,要厚道。
“你……你……”柳鴻濤徹底傻眼了。
要是事情真的如這賤人所說這般,那麼他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將會功虧一簣。
他臉色發青,額頭上的青筋隨著呼吸一鼓一張,像是馬上就要爆炸開來,眼裡佈滿了血絲。
“妹夫,你不出來說說嗎?我們這麼做,可都是在幫你。你也是知情的。”
“啪啪啪……”蘇卿沫鼓動著手掌,睥睨凜然的雙眸氤氳著無邊的寒意,霜白的嘴唇微微顫動,似是似笑非笑的譏諷,“好一齣狗咬狗。別急,一個都跑不掉。”
清凌凌的眼神冰刀一般劃過,那笑意是刀尖上的寒芒。
話鋒一轉,蘇卿沫朝著人群中的蔣映南行了一禮,“蔣老大人,安好。”
蔣映南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來,身子一躲躲過了這一禮,“蘇姑娘,有話直說。”
哎喲,他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受了這蘇姑娘的一禮,陛下會不會砍了他?
還是家裡那小崽子惹了這個煞神了?
也想給他吹首嗩吶曲?
“蔣大人家的小公子,曾於我有半個饅頭之恩,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改日卿沫必登門拜訪。”
“救命之恩?”
“是,當年蘇國公的繼夫人,花錢請清音閣的殺手買我的命,當時命懸一線,差點餓死街頭,小公子給了我半個饅頭,才有今天的蘇卿沫。”
“啊……”大臣們一陣抽氣,這蘇國公府的人都太不是人了,才多大的小姑娘,就三番五次的經歷刺殺。
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虎毒還不食子呢!
皇帝和徐明則聽了心疼的直抽抽。
“這……蘇姑娘受苦了,這半個饅頭實在算不得什麼!”蔣映南對那小崽子還是瞭解的,多半是把蘇姑娘當成小乞丐了,一時起了逗弄心思,給了半個饅頭。
小姑娘心善,卻記了這麼久。
哎……差距咋這麼大呢?
要是蘇卿沫知道,一定說一句,大可不必,她只是想要引出後面的人。
當然,救一救那小子,也只是舉手之勞。
當年那小子說話可難聽的很。
但那半個饅頭救了原主也是真。
“在生死邊緣,那半個饅頭確是我救命的稻草,如今小公子身體欠安,卿沫願試上一試。”
“只是卿沫很好奇,柳大人家的小公子,是如何得到這般陰毒的藥,一點口舌之爭,即要置人於死地?”
“那藥的陰毒之處在於一點一點蠶食人的生機,讓人易怒,容易精神恍惚,直至加入最後的一味藥引,最後徹底無力迴天。”
蘇卿沫話音剛落,蔣映南和徐明則的聲音同時響起,“什麼?”
皇帝也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那症狀和他身體上的症狀一模一樣,可太醫每天請脈的時候,都是說的同樣的話,沒有什麼問題,就是操勞過度,好生休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