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直視著車的前方,答道。
“那個茉莉就是上次在逸豪酒店908的女子。”
周明坤緩緩睜開眼,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街景。
“是她。徐亞,把聯絡方式收好。這盤局交給你了。”
接著他又問道。
“今天去醫院了嗎?情況怎樣了?”
徐亞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面的周明坤,一一彙報。
“今早對接過幾家珠寶品牌後,我便去醫院探望。目前孩子已經醒了,但是還在觀察期。”
周明坤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又接著問道。
“還有嗎?”
“小朋友的精神狀態挺好的。他一見到我就叫我叔叔,還說和我在梅鶴莊見過。他還記得您,還說之前也見過您。”
徐亞本不想說這些。
他知道周明坤這些年來其實過的並不是很如意。
所以自三生出現後,周明坤才會心心掛念。
如今那孩子更是為三生與周明坤之間連結了一條剪不斷的鐵鏈。
在名利場上浴血重生的人要麼現實到六親不認,要麼一旦動了真心,便會剝皮動骨。
徐亞擔心周明坤會成為後者。
周明坤嘴角輕輕一動,那是一個無法掩飾的甜蜜的上揚弧度。
這一笑,徐亞看在了眼裡。
他有些後悔,但是他也清楚這是遲早的事。
骨血難斷,攔不住,擋不了。
“去盛和醫院。”
周明坤吩咐道。
此時距離西棠苑只有約十分鐘的路程。
司機在路口處,調轉了車頭,向反方向開去。
此時車外風雨漸起,大顆的雨滴開始稀稀拉拉的落下,濺落在車窗上,於是窗外的一切顯得朦朦朧朧。
街上的行人們在雨中加快腳步,雨水打溼了他們的衣衫,有年輕的男子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女友遮風擋雨。
車上的周明坤看著窗外發生的這一切。
他記得,他與三生第一次發生親密關係時,也是一個雨天。
那時,他們21歲,正是大三的暑假。
他們用自己兼職賺到的錢在學校附近合租了一套一居室。
那時為了省錢,他們從二手市場淘來傢俱,然後借來房東的三輪車,自己搬運那些傢俱。
周明坤在前面踩著車,三生則與那些傢俱一起坐在車後。
那天還未到家,便迎來一場暴雨。
嘩啦啦的大雨,淋溼了傢俱,也溼透了兩個人的衣衫。
等到他們將傢俱搬到家裡,已是傍晚時分。
烏雲遮了整片天空,瓢潑的雨水傾盆而下,在小小的四方天井裡積成淺淺的積水。
三生換下長裙,套上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衣,牛仔的短褲在白衣下若隱若現。
周明坤至今還記得,那件白襯衣原本是三生送給他的20歲生日禮物。
可是三生把尺寸買小了,於是最後成了三生的衣服。
三生在衛生間搓洗著二人的衣服,齊肩的長髮隨意的扎著,幾縷碎髮垂在面頰。
周明坤走上前從後面攬著三生的腰。
“三生,我想你。”
“好了啦,明坤,你呀像個孩子。”
三生放下手上的衣服,用水將手沖洗乾淨,轉過身,面向明坤。
“你看,你才像個孩子。”
周明坤寵溺地颳了刮三生的鼻尖,又說道。
“泡沫濺在臉上也不知道。”
“哪有,騙人。”
三生轉過身,朝鏡子裡張望。
周明坤緊緊的從身後抱著三生,眉眼彎笑。
“傻瓜,我剛才給你擦掉了,就在鼻子上。”
三生試圖掰開周明坤放在腰間的手,耍賴說道。
“你就是騙我。”
她感到耳後有溫熱的氣息回流,讓她感到從耳垂到心房,甚至雙腿,渾身一陣癢。
“三生,我真的想你。”
“明坤.......”
三生不斷地重複念著周明坤的名字。
她清晰的感知著一隻溫暖的手遊走在她的心口,腰間,然後向下.......
窗外的暴雨沒有停歇,閃電劃亮了正片天空,雷聲沉悶的乍響......
風雷與雲雨中,他們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他們的身體、汗液交織在一起。
在至高點那刻,一滴淚從三生的眼中落下。
周明坤用一個吻將那滴淚接住。
他到現在都記得,淚水夾著汗液,有著淡淡的鹹味。
還有三生身上殘留著的沐浴露的香甜氣息。
“明坤,我愛你。”
“我也愛你,三生。”
他從未曾忘記他們的過去。
無數個夜晚,他獨自坐在西棠苑9號的書房裡,一遍又一遍回憶。
因為他相信,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那些過往的甜蜜是他在感受到命運殘缺時,唯一的自我慰藉。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
周明坤從回憶中,慢慢睜開眼。
他看著車窗上,一條又一條錯雜交匯向下彙集滑落的雨水,說道。
“盛和醫院的院長肖明之前就職的華安醫院,第三大股東就是唐氏地產。所以唐荊泰不可能不認識肖明。盛和醫院不是安全的地方。”
黑色的賓士車停靠在盛和醫院負一層的停車場內。
徐亞拎著周明坤剛剛在華貿中心買的玩具,書籍,兒童餐食跟在後面。
到達住院部九層,剛剛下午五點。
周明坤剛步入病房,病床上的蘇然便立刻歡喜地喊道。
“叔叔,梅鶴莊的叔叔,我見過你。”
守在病床旁的家傭張姐忙起身讓出座位。
坐在病床另一側,正在將蘋果分切小瓣的三生,則用餘光瞟了一眼,便不鹹不淡的招呼了一句。
“周董、徐助,隨便坐。張姐,倒水。”
張姐忙拿出兩個紙杯,泡了兩杯茶。
周明坤還未落座,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床上躺著的小小人兒。
上一次見這孩子是在梅鶴莊。
那時他對這孩子的印象就是單薄,白淨。
如今再次見到,那孩子的臉龐似乎比上次見又小了一圈,並且更顯蒼白。
一雙明亮的眼睛又黑又大,生的十分靈動,透著十萬分的喜悅。
“叔叔,我之前見過你,就在照片上。”
蘇然一笑,露出如米粒細小潔白,可愛但殘缺一顆的門牙。
他又招呼客人一般,拍了拍床沿。
“叔叔,你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