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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話 漢水設劫

正在宇文泰與步六孤痕為小白龍而勞神之時,兩個婢女甚是急忙地跑過來,慌張的叫喊打斷了他二人並不算越快的對話。

那瞎子不見了?

再沒有比這更可惡的訊息了!

步六孤痕與宇文泰皆是面色鉅變,瞬時終止了方才的對話。步六孤痕一揮衣袖,扔出手中棋子,站起身,冷聲道:“你說甚麼?”

兩婢女緊張地回話道:“方才奴婢奉侯爺之命去給那姑娘送藥,可找遍了屋子,始終不見那姑娘身影。”

步六孤痕大步走向她二人,嚇地那兩婢女身子不由得哆嗦顫抖,“那瞎子喜歡去屋簷和樹上,你們可認真找過了?”

婢女回話道:“奴婢都將整個內府找過了,所有角落都翻找過,確定那姑娘真不在,才膽敢來相告於侯爺。”

“看來,這小白龍應該趁人不備,暗中走了。”陸長生一語驚醒夢中人,步六孤痕瞬時從小白龍還藏在府中的幻想中醒悟過來,神思遊走地盯著那兩個婢女。

宇文泰氣的吹鬍子瞪眼:“看了看來,御夢侯!她還是給跑了!你若將這蠕蠕女給困著,她定跑不掉,我們興許還能用她做點文章。可你救了她,且好生待她,如今她絲毫不感恩。侯爺不過是給梁國養幫手,給我們養虎為患!”

“統帥不必多言,本侯惹的事,本侯自行解決,絕不會為難您老人家和魏國。” 步六孤痕負手而立,看似向宇文泰回話,但似乎又似是從未理會過他。

“這可是你今日說的!之前是老夫性子軟,不願與一個瞎兒糾纏,不想任由這蠕蠕女三番五次攪亂我魏國!哼,現在可不是這樣了!因為她,蕭慕理接連奪回荊州好些城池,如今竟還佔據了襄州,老夫可再不能放任不管!”

“侯爺,老夫今日可放話在此,小白龍跑了,不給我魏國惹是生非,老夫也就此作罷。可倘使將來,這小白龍若再搗亂我魏國,老夫絕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到時候,望侯爺可不要再被胭脂水粉給迷亂了心眼!”

宇文泰斜睨一眼他,甩甩衣袖,怒氣衝衝地便離去了,留下御夢侯俊容肅殺,一手掐斷面前開的甚是美豔的一樹海棠花!

陸長生瞟一眼被御夢侯掐斷此時可憐地安靜地躺在他手中的海棠花,躬身道:“侯爺,小白龍已走,是否要再用彩靈雀……”

“本侯答允過她,不再用彩靈雀,更何況,倘使再用脫血湯找到她,那瞎子性子倔,若再動手放血,本侯可不敢保證……”步六孤痕摩挲著握住手中海棠。

陸長生聞言不由一笑。

“笑甚麼?”

“以前看侯爺都是與女人戲弄之後,從不留心。這回,可是第一次見到侯爺會為一個女人生死而擔憂。”

步六孤痕將那海棠花扔入花園之中:“本侯只是從未見過哪個人用了脫血湯後,為逃本侯追擊,而當真放了血的。故而對她上心了點!”

“是麼?”

上心了點?陸長生暗暗好笑。分明是上心很多!從未與宇文泰正面衝突的御夢侯方才為宇文泰索要小白龍之事而發怒了!

“那老匹夫只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才一而再再而三對本侯和小白龍忍讓,但他能爬到今日掌管整個魏國的高位,確實有些手段!若無冤仇,且為了魏國,本侯也不願同他爭鋒相對。”

步六孤痕再度捉弄著面前海棠花枝,“而如今,只盼這瞎子,莫要再給我魏國惹出甚麼禍端,否則,本侯也難保她……”

…….

小白龍在長安時,聽得蕭慕理兵分三路攻往襄陽、司馬狂北逃之事,當即連夜出了長安,一路南下,正往襄陽而去,路過酇縣,才在縣城內打探得些許小道訊息:魏國楊忠、於謹、宇文護領五萬兵馬屯兵於酇縣城外漢水河畔,擇日便綢繆要南下抵抗梁軍之事。

小白龍心下驚訝,入夜時分,便悄無聲息地去往酇縣外魏營潛藏了兩個時辰,果從沿途的魏國士兵口中聽得,今夜魏軍駐紮在此,擇日便要殺往襄陽,可具體如何用兵卻也不知。

生怕襄州梁軍還不知此事,怕蕭慕理中了埋伏,小白龍一刻不敢耽擱,當即在酇縣養馬人家的馬廄裡盜了一匹馬,豎著耳朵聽著漢水之聲,一路順流南下,至漢水盡頭地方,即漢水、淯水、襄江三江交匯之處,已然是亥時正點,黑夜茫茫,可對她來說白日黑夜無甚不同。

她下了馬匹,牽著馬往河裡河水,忽而,山野間有兵馬人聲入耳,卻不知是哪一路兵馬,是魏國兵還是梁國兵。

“這深山老林的,怎地會有兵馬?”小白龍自言自語,但隨即調轉馬頭,將馬栓在叢林深處裡一棵大樹下吃草,施展輕功,縱身向聲源處飛去,落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樟樹之上,躲了起來。

她耳力極好,且這大半年來,常在軍中轉悠,從沿途巡邏士兵發出的聲響,和敏銳的觸感,聽得出這是一支紀律不甚嚴明的軍隊。

兼之這深山野林裡,怎會有士兵,心下也不由奇怪。但隨即,她似是想起甚麼,幡然醒悟,卻也不敢完全斷定,心生一計:運功掰斷面前粗壯的枝幹,猛地向軍中扔去!

“誰?”樹林裡驚起響動,幾個巡邏的將士個個皆是草木皆兵,聞聲舉著火把快步跑了過來。

小白龍身形如煙,如閃電般向掩蓋在漆黑夜幕的樹頂飛去,再度躲藏起來。

那些將士點著火把,在成片樟樹下來來回回掃射,四處蒐羅,卻見陰森的樹林裡除了灌木喬木,獸叫鳥鳴,並無怪異。只一個心細計程車兵點著火把朝樹上看了看,可這林子的樹木枝繁葉茂,盤錯高大,點著火把也只看到一片陰森的漆黑,也並無怪異。

“哎,甚麼都沒有,你緊張個甚麼!”

“我不也是小心麼?將軍都被這梁國兵追怕了,咱們需得小心些,倘使因為咱們的疏忽,被梁兵偷襲,將軍可饒不了我!”

“哎,也真是的。想當初咱們將軍要多狂放就多狂放,要多威武就多威武,風度翩翩,跟著他都有面子,不想到,如今成了這副殘廢模樣。咱們跟著他從襄州一路逃到這裡,連飯都吃不上一口。哎!估計咱們沒被梁軍殺死,都被餓死了!”

“別說了別說了,少些廢話。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巡邏罷。我也不想沒被餓死,就被人偷襲殺死了!”

“原來真是司馬狂!”小白龍藏在樹頂低聲呢喃著,聽著這些殭屍漸次遠去的閒談,心下斷定如今屯兵在此處的,正乃從襄州逃走的司馬狂!

她腦中一番思索,隨即又心生一計,輕身飛落在漢水河邊,拾起地上一灘稀泥,揉成了一個冷冰冰的小小泥團,而後又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落在那走在最後的一個將士身後,在他肩上穴道一點,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著他飛到林子裡。

“待會兒,你巡邏西邊,我去……誒,人呢?”

當先那巡邏將士完全不知自己身後空無一人,回頭一望,才發現沒人,不耐煩地吆喝道:“跑去解手也不說聲,裝神弄鬼!”說罷,他領著另幾個將士往東邊營帳而去。

小白龍帶著那被自己點穴的將士飛進林子中,那將士藉著營帳處傳來的微弱火光,一臉驚訝地盯著面前的女人,卻說不出話來。

小白龍捏開他嘴巴,將泥團迅速扔進他口中,而後在他喉嚨處輕輕一點,那將士不由自主地迅速將泥團嚥下去。

“別說話,否則我殺了你!”小白龍拎住他衣領,低聲威脅道:“聽到了?答允就悶哼一聲?”

“嗯……”

小白龍當即給他解了穴道。那將士被小白龍點了咽喉,咽泥團速度過快,根本不知道那是甚麼,只覺一團冰涼,嚇地直打哆嗦,摸著自己喉嚨,驚道:“你……你是誰?給我吃了甚麼?”

“噓…….方才我給你吃了的是斷腸草的藥丸,毒侵入你五臟六腑,從明日清晨起,你會一日一日肝腸寸斷,三日後七竅流血腹爛而死,答允做件事,便能活命!”

“你說!你說!”這人看來極其想活命!

“這裡如今有多少魏兵?”

“八千。”

“八千……好,小子,你想活命,就得按照我說的來!如何?”

“你說你說!”

“你回去一字一句告訴司馬狂,說梁國仲奇領著三萬梁軍今夜安營紮寨於酇縣外漢水旁,寅時正點,他們便會順漢水而下來追殺司馬狂。但梁軍全數身著魏軍鎧甲以此護身,豎魏國之旗混淆人眼!”

小白龍如羅剎般地向這人冷聲說道:“記著,你要原話告訴司馬狂!事情辦成,明日黃昏,我在這裡等著你給你斷腸草解藥,但倘使今夜司馬狂不出兵,你就等著毒藥穿腸而死罷。聽到了麼?”

那將士聞言稍微放了心,又急忙問道:“知道了知道,可是,若將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該怎麼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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