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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子了。”阿默克制著顫抖的手，故作淡定地拿起杯子喝下一口茶，無視掉旁邊三雙震驚的眼神。
在阿默講述因果的這幾分鐘裡，怔怔地看著揚笙，不知怎的就紅了眼眶。
揚笙：“唉…一早上醒來就看到自己變成這樣，差點讓我嚇昏過去。”
阿默：“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吧？”
揚笙：“還好。”
源：“嗯…所以你到底是熊貓還是貓？”
揚笙：“應該算是…熊貓吧。”
十泉源開始好奇地打量揚笙的身體，讓他奇怪的是——揚笙的身材是異於同齡熊獸的瘦小，同樣的，肚子也是小了好幾圈。本來之前就沒多高，現在直接比十泉源矮了一個頭不止，揚笙對於這個居高臨下的眼神很不舒服。
源：“好神奇啊，真的看不出來和之前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噢，除了眼睛。”
沒錯，雖然換了一副外貌，但左眼血滴般暗紅的斑跡仍留在同天玄一樣的淡綠色瞳孔上，甚至相比之前，紅斑大小擴大至瞳孔的三分之二。
除了眼睛，他的頭髮也是可以給個特寫的地方。
而那一頭透光的白髮，看起來到了齊肩的長度，但是層次感還是非常明顯的，一對黑耳在其中微微伸展，黑白的強烈對比顯得臉型更加精緻。即使沒有紮起來，披在兩肩上也不會顯得邋遢，反而讓人看著更加俊秀，只是總會有幾根白絲在說話的時候被捲進嘴裡…這讓本獸也有些厭煩。
揚笙背過身子：“看夠了吧，我不喜歡被這樣盯著。”
源：“你的頭髮怎麼這麼長啊？”說著還上手撩動幾根。
揚笙突然有些為難，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頭髮，彷彿一直都不知道它原來這麼長：“這個…是為了蓋住一些東西。”
源：“什麼東西？”
揚笙把頭歪了一個角度，撥開脖子上幾縷濃密的毛，一條細長的環形刀疤赫然暴露在眾人面前。揚笙又欠了欠身子，猙獰的傷疤繞在揚笙的整根脖子上。
眾人看得觸目驚心，看在眼裡，痛在心裡，難以去想象這條疤的來歷。
“這…”十泉源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摸，阿默立馬拉回他的手腕。揚笙的傷，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秘密，但每看到一次，自己的心就難免會被觸動。
過了一會兒，揚笙把頭歪了回來，頭髮也遮擋了回去，像之前一樣，那道疤像是不存在一樣。
源：“疼不疼啊？”
揚笙：“你這不廢話嗎？怎麼可能不疼。”
“不過…”揚笙突然抱住了還沒緩過來的十泉源：“那不都過去了嗎？”
十泉源笑了一聲，也抱住對方：“那也讓我摸摸你好不好。”
“啊？”揚笙愣了一下，放開了十泉源。
“你總不能白白佔我便宜吧？”十泉源拉下嘴角，可憐巴巴地看向揚笙。
被反客為主的揚笙尷尬到臉紅，不知所措地看向阿默，但並沒有得到幫助，阿默只是轉頭向天玄問起貓玄的身體情況，自然不理會十泉源的動作了。
揚笙無奈地看著閃著星眼的十泉源越越湊越近，他也無奈了：“呃…唉，哪些地方不能碰，就不用我說了吧。”
“第一次見揚笙能害羞成這樣呢。”
被預設後，十泉源立馬換了副面孔，欣喜若狂地抱住揚笙，兩隻熊掌漸漸移往揚笙的臉，掐住兩邊的臉頰。
“你怎麼這麼瘦啊？要是再胖點就好了。”
十泉源嘴上這麼說，手裡卻越掐越起勁，對於懷裡棉花糖似的軟物愛不釋手。
過了一會兒，十泉源像是玩累了，把臉貼到揚笙微熱的額頭上，兩熊掌則搭在揚笙的大腿上。
“終於結束了…”揚笙內心暗暗道。
天玄把筆記遞過去，揚笙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掙脫開十泉源的熊抱，接過筆記。
“說起來，在這之前，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揚笙看了哭笑不得，十泉源看了卻一臉問號：“以為？為什麼這麼說？”
揚笙：“這個…我來解釋吧。”接著嚥下一口茶潤了潤喉嚨。
“咳咳，那就先從我說起吧——”
在第一次睜開眼時，小熊看到的不是父母歡喜的笑容，不是柔光環繞的溫室，而是灰白色的鋼製天花板，和冰冷的手術檯。旁邊一隻生物在一遍遍地除錯機器。
奇怪的是，這隻生物的身體像熊，卻長著牛的角，一條像是梟龍的灰色長尾巴，還有一雙什麼都不像的黑色爪子。
簡直就是一隻四不像。
顯示屏上浮現出幾條綠色的波紋，那'四不像'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就與醒來的小熊對視。先是錯愣了一下，然後莫名其妙大笑起來，嘴裡一直重複著'我成功了，成功了'。
金色的蛇瞳貪婪地望著虛弱的小熊，像看某件使他為之瘋狂的藝術品一般，卻對他渾身插滿管子的身體無從下手，兩隻漆黑的爪子不停地遊蕩在小熊眼前。
但即使這樣，未經世事的小熊也並未感到害怕，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怎能讓人不覺得奇怪。
——
接下來的幾年裡，小熊的認知能力成長得非常迅速，那'四不像'倒是每天會照顧他的起居，還會教他走路、認字、說話。
【浴】—這是'四不像'給小熊的名字，在【浴】學會說話後，'四不像'在小熊這裡稱呼也變為“黑爪”。
但是“黑爪”從不允許小熊走出那個裝修齊全，但空曠、寂靜、沒有稜角的房間，小熊也只能每天眼巴巴地看著“黑爪”進進出出房間，也就在那段時間，小熊偶然發現自己身上有很多條疤痕和針孔…
終於在一天，小熊鼓起勇氣嘗試向“黑爪”索要答覆，但他沒有給小熊解惑，依舊擺出那副'慈祥'的面容。自那之後，小熊每天在睡覺前，都會被喂好幾種藥，但那些五顏六色的玩意兒確實沒什麼助眠作用，小熊也沒有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就這樣過了大概兩年，小熊也慢慢長大。有一天，“黑爪”突然說帶小熊去見一個人。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出門時間。小熊被牽著，跨出機械制動的鐵門，在冷瑟陰暗的通道里走著。
接著，“黑爪”把小熊帶到一個與之前類似的房間裡，房間更為寬敞，大到小熊可以聽見自己的回聲，牆壁上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雕刻品，就像獸的某些身體部分拼接在一起。在房間的盡頭，鑲嵌著一座巨大的金色山羊頭雕，下面站著幾個陰森的黑影。
只有其中幾個能打聽到名字—蜇龍，普多，九幻離，還有彌勒和伍泰。站的最高的那位全身披著黑斗篷，雖然身份未知，但可以看出他是個山羊獸人，而且是這幾個裡面實力最強的。
小熊有些膽怯地看著“黑爪”的神情，他卻沒有一點緊張，拉著熊掌走向他們，一臉自豪地說：“都看到了吧？我最完美的【作品】。”
他是第一次這樣稱呼小熊，讓他有些吃驚。對面的人則是饒有興趣地端詳著怯生生往後靠的小熊。
“是個漂亮的新面孔哦。”一隻紅色的手捧住小熊的臉，輕輕往上抬，讓他看清了眼前的狐獸是怎樣嫵媚地看著自己，讓人不自覺毛孔悚然。
？：“還算是個不錯的苗子。”
“黑爪”：“目的達成，你應該說話算話吧？”
彌勒：“嗯？你剛開始的恐懼好像不見了？”
“黑爪”的語氣開始變得不屑：“怕？怕什麼，我的任務已經達到，你們還有什麼理由取我性命。”
彌勒：“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嗎？”
“黑爪”：“所以呢？你們敢食言嗎？”
最高位的山羊獸人也只是笑笑，當他們還在攀談的時候，一束黑煙慢慢爬上小熊的身體，小熊卻沒有發覺。直到那縷黑煙開始試圖鑽進小熊的眼睛，他才想起害怕，慌忙揮手打散眼前的黑煙。
？：“普多，別急著動手。”
“黑爪”一掌攔在小熊面前，怒視眾人：“你們還想做什麼？”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他交給我們？”
“黑爪”這才意識到問題：“什麼意思？”
？：“我沒有告訴過你，實驗品不能放在自己身邊太久嗎？”
“黑爪”：“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實驗品了？他是我製造出來的，你們拿到資料還不夠嗎？”
？：“你知道這種克隆技術大量使用的難度有多大嗎？既然我面前有個現成的，那我又何必要冒這個風險？”
“黑爪”：“你們怎麼辦我不管，當時你給我的原話可不是這樣的，我不允許你們帶走他。”
剛說完就被一柄鋒利的鐮刀抵住喉嚨。
但“黑爪”非但沒有後退，還用血氣握住刀尖：“怎麼？想殺人滅口？”
？：“放下！讓他們走。”
彌勒無奈的收回鐮刀，兩獸才得以走出去。
彌勒：“剛才幹嘛不殺了他們？”
？：“他還有利用價值，何必自找麻煩。”
沉默了許久的伍泰在兩獸走出門的那一刻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但又感覺疑惑。心想：“怎麼會是一個看起來十歲不到的小熊？”
普多：“那老傢伙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真讓人看著不爽。”
？：“別和我在這發牢騷，你們該看到的都看了，就別浪費時間了，該幹嘛幹嘛去。”
幾獸就這麼不歡而散。
小熊被像之前那樣牽著走出門，不過這次，他看“黑爪”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擔憂和崇敬。
“黑爪”察覺到惴惴不安的小熊，笑著安慰道：“沒必要害怕，有我在，他們是帶不走你的。”
“真的嗎？”
“我是說，真的嗎…”
或許在這個瞬間，小熊是真的，真的很信任眼前的“黑爪”叔叔吧…
可惜，這樣的信任將在不久後分崩離析。